叶梓潼盯着面前闪着夜光的鱼缸,里面养着八尾金鱼,黑的红的,巨大的尾巴铺开犹如一把扇子。
氧气棒震动的声音低低的,伴着背景乐。
单调的声响让人没由来的想要放空与神游。
没过多久,门上挂着的捕梦网铃铛传来声音,是前台小哥,手上拿着刚买来的外卖,热腾腾的。
叶梓潼下意识的挺直了背。
“唉,你是在等阳哥吗?”前台小哥拢了拢桌子上散乱的纸张文件,“你等下啊,我给你叫去。”
说着便要往后面的车库走。
“唉,没事,”她叫住他,“他让我在这儿等会儿,说给我的车加个机油就回来。”
因此她才会在这儿等了会。
“哦,这样,”前台小哥拆了装外卖的塑料袋,嘴巴里咬着木筷子,“那你在沙发上坐会儿。”
叶梓潼摆了摆手,又指了指热带鱼缸,“这鱼养多久啦。”
上次来车行她没仔细看过,今天仔细看了看,似乎多了几条。
“哦,你说金鱼啊,”前台小哥来到鱼缸前,抓了把鱼食洒了进去,一时间,原本慢悠悠游荡的金鱼,顿时争先恐后的游了过来。
“养了有阵子了,之前有两条是快死了的,阳哥买来养了一段时间,这鱼命大,居然又给活过来了。这不,背上还有黑鳞没转色呢。”
说着,又给她指了指其中的两条。
的确,这两条鱼的背脊上还参着点黑,不过倒没有他说的奄奄一息的样儿。
在鱼缸里活蹦乱跳的,倒也自在。
刚说着,捕梦网上挂着的铃铛又开始响了。
叶梓潼转头,是程阳。
他趿拉着老北京布鞋,依旧是黑T牛仔裤,脖子上挂着条银链,嘴里叼着烟进来。
食指转悠着叶梓潼车的钥匙。
转的钥匙挂件上的兔子直甩头,一颠一颠的。
“喏,给你,”他将钥匙递给她,“刹车片机油还有雪胎,都给你换过了。”
叶梓潼接过钥匙,摸了摸车钥匙上的兔子耳朵。
程阳看见她的动作,眯起眼,咬了咬烟蒂,“我手洗过了才摸你兔子的。”
叶梓潼以为他误会了什么,摆摆手,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阳看见她急慌慌的模样,咧嘴坏笑,吊儿郎当的,“哦,是么。”
她是过了很久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其实他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想和自己道歉。
不过是想看自己脸红的模样。
等拿回了自己的车,叶梓潼坐进驾驶座里,看着手心里被他触碰过的兔子挂件。
兔子的耳朵耷拉下来,她扯了扯它的嘴角,向下。
一如她现在的表情。
那天晚上两人在探探上聊到很晚。
聊到她的眼睛都睁不动了,也不罢休。
“我可以叫你什么名字呀。”
“你叫什么名字。”
她指尖在键盘上犹豫了片刻,“我叫叶子。”
“叶子?姓叶吗?”
“嗯。”
对方回的很快,“我最近认识了个朋友,也姓叶。”
“是女生吗?”
“嗯。”
听见他这么说,叶梓潼心里咯噔了下,估摸着十有八九说的是自己。
于是她故意问:“那姑娘长得好看吗?”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
过了好一会儿,才弹出消息。
就两个字:“你猜?”
叶梓潼气结。
什么嘛,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什么猜不猜的。
“我猜不好看,”她赌气的回道。
哪知道下一秒,对面就发来消息:“猜错了。”
这样叶梓潼那原本沉入海底的心,又被高高的悬起。
可当她追问有多好看的时候,他又不答。
似乎即使隔着手机屏幕聊天,她的胃口也总是很轻易被他吊起。
仿佛就像是在驴子面前吊着根胡萝卜,偶尔给她碰一下,却又很快的躲开。
比如问有过几个男女朋友的时候,她老老实实掰着手指头说三个。
他却说:“哟,没看出来。”
“怎么,是少还是多了?”
“你是把在幼儿园穿开裆裤的也算上了吗?”
“当然没有!”她急乎乎的否认,“那你呢。”
那边存了逗弄她的心思,便回:“你猜。”
“四五个?五六个?”
“差不多吧,”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这句话又将叶梓潼高悬着的心,沉到了谷底。
看,即使比较恋爱史,她也输了他那么一道儿。
“那都是为什么分手?”她刨根问底。
“不知道,我都是被甩的那一方。”
他说的倒显无辜。
叶梓潼气结。
难道不是他这种对待感情无所谓的态度么。
因此她故意给他下套,说,“那一定是你出轨了。”
“天地良心,”他只差比划着手指头对天发誓了,“绝对没有。”
“那是为什么?”
“这么好奇?”他回的飞快。
手机那头的叶梓潼,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个滚。
当然,她好奇死了,对于他的过去,她统统都想知道。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那她一定是被她好奇心害死的那只布偶猫。
过了几秒,她冷静下来:“难道不能说?”她问。
“那倒也没有,”程阳从卧室的移动冰柜里抽出一支啤酒,翘了瓶盖。
“就是太忙了,毕竟你们女孩子不都需要人陪么。”
哦。
叶梓潼将头闷在被窝里。
其实她也并不是很需要人陪。
她可以自己一个人搬家,可以一个人上下学,甚至可以一个人去警局报案。
她将自己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唯独缺了让她感性的那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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