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夏正琢磨着怎么开口,就听头顶传来一句辨不清喜怒的话来。
孙彻一席红袍,背身站的笔直,她抬头的时候,孙彻刚好回身,两人眼神就这么猝然撞了个正着,陆云夏原本要出口的话,也被堵在了嗓子眼儿。
时间短暂地静止了一瞬……
陆云夏微觉尴尬,便转身过去关门,这时,忽又听到一句:“屋里的摆设没动?”
她没想话题一下转到了这儿,回头顺口答道:“我怕挪动的太多,四爷一下看不习惯……”
“不必,我说了可以,就是可以。”
“喔,好……”
孙彻看着眼前的新婚妻子,应是刚从蹴鞠场上下来的缘故,脸颊红晕未散、发鬓也有些乱、眼神却亮晶晶的,明显方才的兴头还没有过去。
陆云夏见孙彻盯着她看却迟迟不说话,以为孙彻是等着她主动认错,于是在心中组织了一下措辞后,试探着问道:“今日意外我亦有责,四爷的手可有受伤?”
孙彻听后,眉梢一挑,反问:“哦,你有何责?”
“我若是想玩蹴鞠,就该去蹴鞠场去,或者提前申得四爷的同意,在院里专门围出一块地来……”陆云夏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在小心窥视着孙彻的神色,一边认错,一边还不忘掺夹私货。
院内蹴鞠这事儿,说白了也不是死规矩,她不是谨小慎微的人,不会因为一点意外就轻易放弃的,不然她所剩无几的娱乐活动也要没有了。她故意这么说说,就是想试试看,这件事有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
孙彻自然听得出来这话里的含义,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后,才又道:“蹴鞠、投壶、踢燕……”
听到这句时,陆云夏心下一沉,生怕孙彻是要给她下什么禁令,正欲开口挣扎一下,却听孙彻话音一转,说道:“这些都可以,只是不该在前院儿,这是府里的规矩,不可为你一人破例。后院相对隐蔽也无禁令,若是因担心里面的花木,可提前教人围起。”
陆云夏愣了一下。
她之所以违令去了前院儿,正是因后院儿种着不少珍贵的花木,不如前院儿空旷放得开手脚,她怕到时一个不小心,万一砸伤了孙彻的哪盆爱花惹了其不快。
没想到都不用她解释,孙彻便一眼看出了她这么做的缘由,意外过后,忙小鸡啄木般的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话音停下,屋内气氛一时又有些微妙。
这时,孙彻刚想起自己身上的官服还没换,于是道:“更衣罢。”
“啊?”陆云夏被更衣两个字惊了一跳,出口的语调也不由也高了些。
大概是陆云夏的反应太大,孙彻突然停下步子,回身看了她一眼,似是等着她的下文。
陆云夏扫了眼窗外,脑中忽地灵光一闪,补救道:“噢,我是想说,可要叫人先给四爷备好热水?”
这样外面伺候孙彻的丫鬟就能顺理成章地进来了,更衣的事儿她也就有了不上手的理由,她怕的倒不是更衣而是……
孙彻看着她,不说话。
陆云夏不知道的是,她完全想多了,孙彻原本的意思是想叫她去取套衣服,只是他话刚说到一半儿,还没来得及说出后半句,就被陆云夏打断了,于是就有了这样的误会。
可孙彻不是陆云夏,他很快就懂了自己这位新婚妻子反应这么大的原因,所以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改了主意,转而淡淡道:“不必,衣服在左边第二层柜子,进来伺候我更衣。”
陆云夏闻言,一时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