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彻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博古架上新摆的纯白玉雕。
“如此玉质雕工皆是世间难得,母亲是从何处得来此物的?”
柴氏慈蔼一笑道:“是沈氏送过来的,这孩子倒是个有趣的!”
“哦?”
孙彻心中微讶,为的倒不是前半句,而是这后半句。沈家借沈氏之手送出怎样的礼物他都不吃惊,他吃惊的是,才短短一天时间,沈氏就能得到母亲这么高的评价。
柴氏并不常夸人,所以虽只有一句话,却也显得难得。
此时见儿子有些好奇,她便笑了笑继续道:“今早上,沈氏到我院子里陪我坐了会儿,我瞧着还不错,说话办事有几分机灵劲儿,但也不是那满腹心眼儿滑不溜手的。不过最紧要的,还是你二人日后能够好好相处、夫妻和睦!”
“是,儿明白。”
……
孙彻回到清徽院的时候,陆云夏正行状散漫地趴在软塌上,边儿起围着几个丫鬟,有捶背的,有按腿的,好不享受。
外面望风的小丫鬟见孙彻快进院门了,忙跑到里屋给陆云夏传话,陆云夏一听,立时端坐起来,假装成小娇妻静候夫君归家的模样,小步行至了门口迎接。
孙彻正欲进门,就看到迎面突然走来呼啦啦一大群人。
站在最前的女子身姿窈窕,笑容明媚,正是他的新婚妻子,身后还跟着两排整整齐齐弓身行礼的侍女。
见他走近,女子笑意更浓,上前一步甜甜道:“四爷回来了!”
不知道的,估计要真以为他们是一对如胶似漆、蜜里调油的小夫妻。
但孙彻知道,陆云夏也知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其实连为他更衣这种小事都曾试图推脱,私下的他们,还只是对名无实的夫妻,远没有陆云夏此刻表现得这么亲昵……
所以,这样的场景在周围人的眼中,或许很美好;可置身其中的孙彻却无法高兴起来,因为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陆云夏是在演戏。
他不由回想起了大婚那夜,那时候,她是不是也是在演戏?为了躲避圆房?
陆云夏并不知孙彻心里的这些想法,她之所以这么做,一半是想扮演好妻子的角色,还有一半是觉得,自己今天触犯了院子里的规矩,应该在这时候好好表现一下。
没想到热情过了头,反叫孙彻察觉到了她一里一外的反差,且还有了不好的联想。
孙彻没说话,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径直入了院内。
陆云夏跟在后面,以为对方是在想梨山院那边的事情,便没有开口打扰,一路安静地走到屋内,才问道:“四爷,可要现在叫人抬水沐浴?”
“嗯。”孙彻说完这一句后,便直接入了内间的净室。
这次,他没有叫任何人来伺候,而是关上门后一人站在镜前,单手解起了衣领,同时嘴角轻往上扯了扯,似有自嘲的意味,他刚刚在想些什么?他竟为了一个女子,为了平日他根本会放眼里的小事,冒出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是该好好洗个澡清醒一下了……
孙彻从浴房出来的的时候,就看见方才让他乱了心绪的妻子,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低头轻轻擦拭垂在肩上的乌发,明明是最简单不过的动作,教她做出来,却多了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美感。
陆云夏方才已经沐浴过,头发还半湿着,刚孙彻进去后,她便一个人坐到妆台前晾起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