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得太近,陆云夏不敢直视孙彻的脸,只敢将眼神敛在自己胸前,不由自主地轻咬了咬自己的嘴唇道:“马上就睡。”
“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陆云夏低声反驳,只说出的话听着很没有底气。
其实这个姿势对孙彻来说并不舒服,甚至有些耗费体力,但鼻间萦绕的淡淡女子清香和身下怂成一团的娇软身体,让此时此刻的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胸口的某个部位好像软了一下,甚至想要俯下身,轻轻亲吻眼前的女子。
可是,这个女人有问题……
陆云夏见孙彻不再开口,不由壮起胆子弱弱道:“四爷,这样…我睡不着……”
她本意是不想两人再这样一上一下的僵持着,但又不好直接让孙彻放开她,便委婉地提示了一下,只是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句话,对于男人而言很容易想歪。
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完全是在挑战孙彻的君子风度,孙彻喉结轻动,心底刚被熄灭的火星瞬间点遍了全身。
只是,理智和克制两个词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不会为身体的这点本能顺从,孙彻最后看了眼身下始终不敢抬头看自己的女子,松开了手臂,然后起身下床,一路走至书桌前点了一盏灯,又随意抽出一本书,开始坐在凳上看了起来。
他需要静一静心。
陆云夏就这么看着孙彻一气呵成地起身、下榻,最后竟突然莫名其妙地跑去看起了书,心中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只因她实在是不爱看书,所以不懂这世上有男子是通过看书来清心净念的……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她的心现在还狂跳个不停,一时慢不下来,她不是真的傻得不懂刚才那个动作的隐喻,正因为她懂,所以她才不敢看孙彻,只怕一点不对就擦枪走火。
但她发现,她其实并不了解孙彻,还有她之前对圆房的担心,似乎也很多余。
因为她敏感地察觉到,孙彻好像并没有要和她圆房的意思……
……
冀州,大雪漫盖,路已被封。
沿途车马无法行进,只能原地静待,一间驿站内,大红婚车连并成排,上已积了厚厚一层雪。
二楼最左的天字号房内,女子湘色织金八幅袄裙,正静坐桌前,静静扫着摆在桌上的一幅地图,图上山河地势标得极细,是非官不可私藏的军用地图。
屋中坐着的女子,正是沈婵,这幅地图是她从父亲的书房偷出后私自拓印的。前方因连日大雪道路不通,她已经被困在此处十日,可能还会再困上一段日子。
当初,送嫁队伍行至此地之时,冀州军和黄巾军正在前面打的如火如荼,沈婵本可绕行,但为了拖延赶往都城的时间,她故意装作身体不适留在了此地。
因为她知道,这场战事并不会很快结束,在未来的几个月里,只会规模越拉越大。如果她能拖上一段日子,就一定能等到冀州军赶到,到时就是绕路也晚了,因为冀州军会封城……
即便她是曹央的未婚妻,但以袁恪行事之乖张霸道,绝不会为了一个曹央放水。
她记得上一世,冀州军在扶柳县这一战虽赢了,但因战线拉得过长,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不过战线拉长,倒不是因黄巾军有多厉害,而是他们占了天时地利之便。在第一次冀州军就要打赢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雪,因锱重不得前行,粮食补给不够,以致只能后退回扶柳县的县城,那个时候,为保城内无细作出入,他们会将城一直封到打赢这场仗为止。
具体时间沈婵记不清了,但应该有几个月。
她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她前世素来关心天下战事,袁恪是冀州霸主袁劭的二子,又被称作是天生的少年将才,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打过的那些胜仗,都是传颂极广的谈资,很为天下人津津乐道。加上其后来英年早逝,其生平诸事更是被天下人翻来覆去地扒了个底朝天。
尤其是与黄巾军的这一战,因波折颇多,战线颇长,极为有名,沈婵此刻庆幸自己上一世没有因身在南边,便对北方之事闭目塞听,否则,这一世的她会失去很多可以利用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