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来看看?不过既然是亲戚,光明正大地到孙府直接拜访就是了,何至于要当街拦车?
陆云夏觉得这做法有些古怪,便叫了茯苓和银朱两个一块儿下车前去问询。
她们正身处建业城中较为繁华的落凤街,街上商铺鳞次栉比、人流如织。
马车停在道路侧旁,那阿成则进到临近的一处小巷中,翘首等着车上的人下来。
梅二爷也是青州的风流人物,名门才子,待人又素来没有架子,人缘很好。
茯苓对其观感颇佳,连带着对其身边的几个小厮印象也都不错,但今日瞧见这阿成总觉得似有些鬼祟。于是语气中也带出了几分疑色:“阿成,梅二爷几月前不是去了广陵吗?你怎会在建业出现?”
“茯苓姐姐好,银朱姐姐好,许久不见了,两位姐姐有所不知,二爷月中就已从广陵返回,三天前刚到的建业。”阿成的态度端得亲切,样子也不再似之前那么紧张冒失。
“哦?那二爷如今在哪儿落脚?你方才拦车是?”
“就在前头的云楼客栈,二爷在那边落下脚后,本欲亲自去都督府探望表小姐的,只是想到表小姐今已婚嫁,二爷独身一人前去探望怕是有所不便,于是便命我在都督府门前打探,看表小姐何时出门,这样既能见到表小姐,又不会给表小姐带来麻烦……”
“你这就错了,我们出行都是孙家的马车,若府里有心我们怎么能瞒得过去?莫非你要叫我家姑娘偷偷摸摸去和表少爷见面不成?”银朱嘴利,当即反驳道。
阿成闻言忙道:“不是不是,二爷人现在就在云楼,表小姐若是方便,可进客栈喝茶一叙,孙家知道了,也只当是大家是路上巧遇……”
对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茯苓和银朱也不好再言拒绝,于是道:“好,那你在此稍候一下,等我们回去禀报了姑娘再来答你。
时下的风气还算开明,女子不至于嫁了人就不能同从前的亲戚来往,且在客栈里光明正大地见一面也不是什么犯忌讳的事儿。
马车上陆云夏听了二人的回禀,倒是对这个什么梅二爷有几分好奇,他若真是来走亲戚的倒也罢了,万一他是对沈婵存了什么心思呢?
等沈婵摆脱了原来的婚事,日后必要另行嫁娶,就算她自己没有这个心,沈家也不会同意的。如果这个什么梅二爷真是沈婵的追慕者,那表兄妹这层关系可是个麻烦……
想到这儿,陆云夏立即果断道:“毕竟是二表哥,我们也不能一点亲戚情义都不顾,那便去见一见吧,今日出门早,秦府的花宴也还没开始,一盏茶的功夫耽误不了多久。”
”是。”
云楼是这条街上最大的一家客栈,离的并不远,没走一阵儿就到了。
陆云夏怕这阿成乍一看到嫁来孙家的人不是沈婵,会反应过激被孙家的车夫和护卫察觉,便带上了幂篱。
除了茯苓和银朱,她还带了两个护卫,一行人跟着前面引路的阿成进了客栈,一路上到二楼的一处包厢门口方才停下。
“表小姐,这里就是了。”
陆云夏点点头,示意护卫留在门口看守,然后便带着两个丫鬟进了包厢,谁知这包厢还是双间的。陆云夏想了想,有茯苓和银朱在,她忽悠起来可能会有些放不卡手脚,便对二人道:“你们守在这里,别让人误闯进来偷听。” 说完将头上幂篱摘下,交到了二人手上。
“是,姑娘放心,奴婢们会提防好孙家的护卫的!”
陆云夏闻言,不禁在心中开心地感叹起来,沈婵调-教出的丫鬟真是忠心又护短,虽然平日在她面前也是姑爷长姑爷短的,好像叫的很热乎,但关键时候拎的很清嘛,还知道要提防孙彻的人,不错不错……
梅若甫自坐下后,便一直心神不定地坐在窗边紧盯着楼下,见阿成接到了人,胸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方才松了下来,随后立刻起身整理起了衣袖。
其实他身上这件衣服料子极好,坐久了也不会有什么褶皱,这么做不过是为排解他心下的紧张激动……
这时,忽听嘎吱一声,包厢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原本站在窗前的梅若甫急忙回身望去。
窗外冬阳正好,亮烁的光线透过窗格斜斜地打进来,眼前的女子一袭红衣白裘沐阳而立,鬓间珠翠莹凌、宝光十色,恍若神仙妃子般明艳耀目,晃人心神……
对面男子背光站着,陆云夏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眼前男子一身紫袍,手拿折扇,倏一望过去,教人瞬间联想起了倜傥风流、潇洒不羁这样的词,很有这个时代的名士气质。
不过很快,她的内心活动就变成了,这人怎么一动不动?莫不是看到来的人是她不是沈婵,当场惊傻了?
于是她理了理衣裙,主动出声道:“二表哥可是见到来人是我,所以才如此意外?其实此事说来话长……”
谁知对面男子闻言,忙急切地摇头上前几步,双眸好似深情地紧紧凝视着她道:“不,这几月,我北上冀州又南下建业,就是为找你而来!”
言罢,目中又含几分沉痛之色,一字一句道,“夏儿,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来得太晚了……”
陆云夏闻言,当场一个激灵,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不过她可不是那种几句话就会被吓住的人,很快反应了过来,管它原来是什么情况,换了她陆云夏就是没有情况。
说着,忙后退几步与对方保持距离道:“ 谁是你的夏儿?你可莫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