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看?
颜值身材OK,工作重点在M&A,能力强,还有兼具个人魅力。
李维多:“你是说何双平总?”
许尽忱:“……”
手里的叶子被他一不小心,捏出了汁水。
“这和何双平有什么关系?身材好有魅力你就只能想到一个何双平?”
他气笑了:
“就你这个眼光,幸好不敢炒股,否则我的公司还能存在?早被你败光了OK?”
真稀奇,她炒股为什么会败光他的公司?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李维多用排除法想了一圈身边的男人,有点勉强的说:
“难道是秦宋柯?”
许尽忱:“……”
不,他回去就免了秦宋柯的职,然后把他调离33楼——不行,不仅仅是三十三楼,他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这栋大楼里,他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不过,刻薄归刻薄,这算是何双平出事后,李维多第一次听到他提及他。
何双平是他父亲留下的旧部。最初许尽忱家中变故,一贫如洗。正如所有卑微的开头,当年许尽忱第一次成立基因公司的时候,全部员工只有三个人,他自己是交易员,何双平是研究员,而她是打杂的秘书。
可当何双平死在早上7点11分,许尽忱7点13分得到消息,她昨天7点19分打电话给法务时,何双平所有内部权限、内部数据都已经转移,私人号码都注销,指纹账号都被抹去。
比她预备做的更加彻底,也更加寒心。
……
这里实在太偏僻,他们等了十几分钟车才来,先是穿过尘土飞扬的国道线,又改成人力三轮车,七拐八弯,终于到了一处建设十分幽静的宅院。
宅院不大,但极其精细。地面白沙铺就,四面遍植湘竹,据说曾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考古学家长居的地方,他的理论涉及了中东、小亚细亚等几个横跨全球几个大陆的考古源头,他划分的中国考古板块,至今仍在沿用。
不知道秋平衍教授和他,是什么关系。
不过……湘竹啊。
李维多抬头看着风中摇晃的竹叶。很少有人知道,这种平凡植物不仅出现在中国,四千年前,也曾出现在美洲玛雅。
这个消失的、会用十八进制和二十进制、使用三维文字的古老石器文明,在“玛雅-中国连续体”假说中,和中国根本来源于一个祖型文化,不仅和同期中国良渚文明同为玉器崇拜,还曾大量种植中国神话中出现的湘竹。
全世界的古代,都崇拜黄金。
只有太平洋,崇拜玉。
把这种植物种在良渚古国的遗址上……总觉得房子的原主人,带着那么点恶趣味。
但庭院的守门人却非常接地气,许尽忱与守门人述说来意时,这个赤脚老伯操着一口浓重的方言,沧桑道:
“福建福建,煤雷堵油塞盖梗离烟地武松泥绳呃啊,拉铁色离。”
许尽忱:“???”
李维多:“……”
许尽忱耐着性子重复一遍:“我来拜访秋教授。”
老伯敲了敲自己的旱烟斗:“呃啊婷刀部雷,但系雍泥高朽摸洗干,有别过菊耀南在。”
许尽忱:“……你是觉得我的时间很廉价?还是你听不懂人话?请立刻进去通报,不要让我发火ok?”
老伯把烟斗像挥指挥棒一样挥来挥去,很愤怒的样子:“呃啊油磨叽笼色,工烟抖森聚胎塞。”
许尽忱:“……”
眼看许尽忱已经重新戴上他的金边眼镜,暴躁君主人格一秒上身,第三次世界局部大战千钧一发,李维多赶紧拉住他:
“我猜他的意思是,每天都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想拜访秋平衍教授,所以需要帖子他才能通报,而且教授现在正在接待……其他人,没有时间接待我们。”
“……”
许尽忱转头看着他的小助理,眼神锋利而探究:
“我记得你的户口在G城,你听得懂?”
“他的话和我以前一个朋友的方言有点像。”
其实是他的方言和古越语、古楚语还有吴语都有一点相似之处。浙赣交界处的住民,以塞音和塞擦音为标志,全浊声母无论平仄,统统都是送气的清声母。
十分钟后,许尽忱和李维多站在泥泞的乡间车道边。前者穿着阿玛尼手工定制的西装长裤白衬衫,后者一脸不敢说话。
直到一辆具有后现代抽象主义历史感的拖拉机,从他们面前“啵啵啵啵啵啵”地开过。
许尽忱:“……”
李维多:“……”
他许尽忱光鲜亮丽的一生中,从没发生过这样骇人听闻的事,还是在他的小助理面前,这简直是他人生履历中不可磨灭的污点。
就是这么个偏远的小山村,他亲自大驾光临,这户人家的主人不仅没有放着鞭炮,捧着鲜花来迎接他,居然还不、让、他、进、门。
秋天的日头越升越高,四面荒无人烟。李维多不知哪里搬来一条废弃长椅子,放在一丛湘竹下,用餐巾纸擦干净。
“许总,先过来这里休息一下吧。”
许尽忱:呵呵,让他把他这条满溢着金融市场艺术感和谈判感的西装裤,和那种灰不溜秋的下等长凳摩擦摩擦?
他嗤笑了一声,刚想拒绝,就见他的小助理站在几杆萧疏的碧绿竹子下,红色长椅,雪白皮肤、黑色长裙。
乡间天空碧蓝如洗,地上开着蒲公英。
许尽忱捻了捻手指,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摸烟盒。
又忽然记起,他在她面前从不抽烟,甚至连烟盒斗不带。
因为她每次闻到烟味,都会皱眉。
半晌,他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