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也就是阿淼，闻言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眼前的人笑容清纯美丽，却像是披了一层艳丽的画皮，恍惚间让她有些分不清，自己跟她到底谁是人，谁是鬼。

“没有人害他，他是病死的。”她呼吸有些急促提高了声调冲殷宁喊，“他是病死的！他去田庄上找我，不小心从马上跌了下来，身体就开始变得不好了。后来天气变冷时又受了风寒，慢慢的就下不来床了。他是病死的，都是我的错……”

“田庄？你不是家生子吗？为什么要去田庄找你。”殷宁语气依然和缓，但很快就抓住了她话里的漏洞。

“……我是家生子，我爹是管田庄的庄头。”阿淼被她的话题牵走，丧失了谈话的主动权，只能乖乖回答她的问题。

“哦，这样啊。”殷宁一副恍然大悟状，“但是，就算大少爷真的是病死的，既然你们两个都死了，为什么不直接让你们成亲，有情人终成眷属，反而要大费周折结阴亲呢？”她眨眨眼睛，“该不会是商家嫌你配不上大少爷吧？”

“不是！”阿淼的目光变得狠厉起来：“是因为我跟少爷的八字不合，于商家气运有碍！”她逼近殷宁，“你不要说了，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就像夫人说的那样，你跟少爷的八字最合，跟你成亲之后，少爷和商家都会大吉大利。到时候你在阳间好好生活，我就在地下陪着少爷。我不介意做妾，我就只想跟少爷在一起。”

“我在阳间好好生活？跟个牌位成亲，寄人篱下，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这叫好好生活？”殷宁都要被气笑了，这些人，哦不，这些鬼，都是些什么三观啊！

她一边质问着一边逼近阿淼，然后忽然抬手，扼住她的脖子就将她抵在了栏杆上。

阿淼脚下悬空，整个上半身都从栏杆上空探了出去。她尖叫一声，剧烈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害怕吗？你是溺水而亡的吧？”手中握着她冰凉的脖颈，殷宁轻笑。人对死亡的恐惧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即便已经成了鬼，仍然会对使自己陷入死亡的事物心怀忌惮。

之前打翻粥碗的时候殷宁就觉得很奇怪，那碗糊糊明明一点都不热了，阿淼却反应剧烈，像被烫伤了一样。方才让她陪自己来散步，她也十分不情愿。

感受到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殷宁将她放开，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服：“奉劝你不要再找我的麻烦，不然我有的是方法收拾你。”

“另外，”她重新在石凳上坐下，“不妨告诉你，其实我是假的，真正的殷家小姐另有其人。而且我的八字跟商禄配在一起是大凶，执意要我们成亲的话，不仅商家要玩儿完，连商禄自己的魂魄也会受损。所以……后果你自己掂量。”

阿淼一被放开就飞快逃离了水边，恨不得离殷宁三丈远。闻言猛然刹住了脚步，语气焦急：“你是假的？那怎么办？不可以伤害少爷！”

殷宁耸耸肩：“很简单，把真正的殷小姐抓回来，放我出去。”

她不会帮他们去想什么万全之策。面对商家的提亲，殷家完全可以去想更好的解决方法。商家地位显赫，于他们是劣势也是优势。这样的人家更看中名声，各方制肘也多，未必就能一手遮天。

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去找了一个孤女，代替尊贵的殷小姐去结这个鬼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想守活寡，难道别人就愿意？那位殷小姐，也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阿淼震惊过后转身就走：“我去告诉夫人！”

殷宁也不拦她，不管商家主母知不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

果然，没过多久，商夫人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来到了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