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呼吸扑洒过来,搅着湿润热度和独特的木质香,让许肆月的耳朵温度飙升,皮肤泛起微微的麻,她不停默念,生理反应,纯粹的生理反应,和别的无关!
下一秒,她就听清了顾雪沉说什么,堪比一盆冰水泼下来。
很好,生理反应没了。
许肆月想,她在因为心理疾病死掉之前,多半会被她的合法丈夫给气死。
她推开顾雪沉:“我迫不及待?我主动给你提供方便还不对了?顾总,你搞清楚,是你非要娶我报复的,新婚夜我敞开了给你虐,你还不满意?或者说你就喜欢用强的?!”
真没看出来,清清冷冷一个人,心思还挺扭曲。
浴室门口的灯不算亮,光芒裹在琉璃制成的灯罩里,只有很浅的一层溢出来,照在顾雪沉的脸上。
他眼窝微深,鼻梁高且挺直,唇色很浅,本来显得冷淡薄情,但此刻沾上水珠,添了某种鲜活的欲色,这张足够迷惑人的脸又被笼罩在纱一样的柔光里,十足的让人动容。
许肆月越看越火,真白瞎他这幅皮相。
顾雪沉的手垂在阴影里,暗暗握紧,到泛白的骨节绷到无法承受,才渐渐松开,终于克制住情绪。
他淡淡睨着她:“谁告诉你我要用这种方法报复?”
许肆月一顿。
他之前确实没说过,关于上床这事儿,一直是她在自说自话。
顾雪沉翘了下唇角:“婚礼上,你是不是还期待我吻你?你最好早点弄清楚,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拥抱,亲吻,还有其他的,你想都不用想。”
这应该算是件好事,但许肆月只觉得狗男人在恶劣地羞辱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匀称纤细,皮肤白润,腰细得两手能掐住,领口底下的沟壑露出来一些,不说波光荡漾,那也是活色生香!
以前抱着她亲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现在娶回家了,就冷冰冰来一句没兴趣?!
许肆月抬手把大深的领子拽紧,怒视他:“既然不上床,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顾雪沉不留情面:“有时间整天想这些,你还不如先考虑好,怎么才能把钱还给我。”
“还钱?!”
室内空调温度偏低,许肆月穿的少,瓷白皮肤上凉出了细细的小疙瘩。
顾雪沉蹙眉,不再浪费时间,直捣主题:“其他的不需要你付,但那幅画三百万,你是不是想要?外婆的疗养院每个月基础三万五,预付了两年,你应不应该承担?”
许肆月晴天霹雳。
“我当初答应结婚,主要就是因为画和外婆,”她声音不由得高了些,“结果今天你告诉我,这些钱都要我来出?!”
顾雪沉深深看她:“许肆月,你那种娇养出来的大小姐心态该收收了,你要的东西,不是通过婚姻或者别人就能心安理得拿到的,你想得到什么,必须自己支付对应的价钱,我的要求合情合理。”
许肆月习惯性地想针对他驳斥他,但很多话到了嘴边,又缺少了什么,只能卡住。
顾雪沉嗓音里冷冷地淬着冰:“我在拍卖现场给你解围,把公开处刑变成我们之间的私事,保全了你的面子,我从许丞手里接回外婆,给她安顿合适的住处,这些,不够你有一点点感恩?只是因为我让你付钱,你就觉得你受了天大的委屈?”
许肆月脸色微白,往后退了半步。
她没想过这些。
她自动地认为,只要嫁给顾雪沉,那他花天价买画,照顾外婆,甚至以后她吃他的用他的,都是应该应分,即便明知这场婚姻有多么塑料,她也忽略了她是个健全的成年人,的确应该去赚钱。
心理疾病不算理由,婚姻也从来不是她的保护伞。
也许这才是顾雪沉虐她的方式,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差劲。
许肆月这一刻的羞耻感,比顾雪沉嫌弃她身体的时候更加剧烈。
她眼圈有点红了,扬起下巴说:“我我又没说不给!但我刚回国,什么都不熟悉,你总得让我有一点赚钱的时间吧!”
顾雪沉点头:“可以,算你欠我的,按月还。”
许肆月愤愤挥开他,挤进浴室里锁上门,拿水流冲洗身上残留的大小姐恶习,许丞不是她爸爸了,过去那个豪门也与她无关,她得变成一个独立的人,才能照顾外婆。
等许肆月别扭地从浴室出来,顾雪沉已经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大床上,还算有良心的给她留了半边,没让她睡地上。
她瞄了半天,确定狗男人睡了没动静,才慢吞吞挪去床边,小鱼仔似的滑进被子,背对着他蒙住头。
不哭一场,实在不足以祭奠她从前放肆挥霍的青春。
许肆月哭一小会儿就累了,嗓子又干又痒,探出头找找,发现床头桌上有瓶水,她打开喝了两口,几分钟后成功入睡。
又过了许久,她气息彻底安稳,顾雪沉才睁开眼,关掉整屋灯源的开关。
他的世界陷入黑暗。
房间里很静,静到只有许肆月浅浅的呼吸声。
顾雪沉沙哑开口:“许肆月。”
没反应。
“肆月”
依然熟睡。
片刻后,他低低叫:“小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