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月站在顾雪沉的卧室外一只手把玩着药膏,另一只手又敲了一次门。
她回房间之后才想起来,光顾着涂药酒撩他把替他抹药膏的事给忘记了,她就算再没心肝,在乎他的伤也是认真的,眼看着那道口子横在男人白皙干净的手背上,她不管怎么行。
所以明知道顾雪沉不欢迎,她还是折了回来。
“你怎么不说话?还不到十一点不可能睡着吧?”许肆月小声念叨两句,“既然不反对,那我真进来了啊。”
顾雪沉还在床上,呼吸得略显吃力他撑起上半身借着月光眼看着门把手被压了下来微红的瞳孔不禁一缩。
他没有锁门。
再躺下去装睡也来不及了。
许肆月做贼一样探进脑袋,摸着黑往床上瞄一见他坐着唇角立刻弯了弯:“还真打算睡了?涂个药酒消耗你这么多体力吗?”
她挤进来,绸缎睡衣泛着光,在月色下自带仙气暗黑公主切也成了纯良的少女漫女主角。
“别进来,出去!”
顾雪沉开口,嗓音哑得厉害威胁度自动打折扣。
许肆月听出不对劲,反而走得更近,大大方方往床沿一坐顾雪沉压抑着过速的心跳,跟她拉开距离。
“你怎么了”
许肆月问着,手去摸床头的开关,“啪”一声,把灯按亮。
她视线就停在顾雪沉的脸上,在光照下来的一刻,下意识怔住。
顾雪沉冷白的皮肤染着一层薄红,唇有些水色,额头鼻梁都带着汗,睫毛长而密,平常总是冷淡地遮掩眸光,现在却是濡湿的,透着难以言说的脆弱?!
许肆月不由自主咽了一下。
不只是脆弱,还有种隐忍的性感,明明他穿得整齐,神色冰冷,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但就是莫名色气,勾着人不想纯洁。
许肆月嘴唇有点干涩,舔了一下,伸手去摸他额头:“你没事吧?别是发烧了。”
顾雪沉抓住她的手腕扔开:“许肆月,你适可而止!”
许肆月更确定了,他手心烫得过份,目测体温超过三十八。
她不管顾雪沉同不同意,直接把手按他脸颊上,皱眉说:“这么热还不吭声?你是想半夜高烧进医院吗?”
说着她也不给顾雪沉继续撂狠话的机会,留下一句“不许锁门,等着”,就起身飞奔回自己房间。
顾雪沉重重揉捏眉骨,听着她鸡飞狗跳找东西,又火速往回赶,就算想去锁门也无法下床。
让他滚烫的根本原因还藏在被子底下,因为她的碰触越来越难熬,脊背都在发颤。
许肆月扶着腰回来,拿了水和退烧药,倒出一粒,不由分说地喂进顾雪沉嘴里,水杯放在他唇边,轻声催促:“快点喝,不然苦。”
顾雪沉不配合,宁愿那种苦在口中化开。
许肆月脾气上来,盯着他说:“不喝?那我喝了,嘴对嘴喂你,你不是不乐意亲我么?怕不怕。”
顾雪沉眉目一厉,凝视她片刻,不得不听话喝水。
许肆月既得意又有点生气,管用归管用,问题是狗男人不放过任何机会辱她!这些年多少人觊觎她,连手都碰不到,他可好,她主动献吻还被嫌弃!
“现在能走了么?”
他语气冷得能戳死人,许肆月都听惯了,淡定把杯子一放,又坐下来:“还差一件事。”
她拽过顾雪沉的手拉到眼前,仔细看那道伤。
顾雪沉忍无可忍抽走,她又用力往回扯,手指不小心从口子上摩擦过去,明显听到他闷哼了一下。
许肆月心一颤,忙说:“你别乱动!等上完药我马上走还不行吗?”
她把他伤手托起来,跟他掌心相贴,拧开药膏挤上去,用指尖小心晕开,她怕自己力气大了弄疼他,不时低下头,轻轻地,很温柔地吹气。
顾雪沉的目光凝固在她唇上,身体里的脏器血液有如被火烤油烹,烧着那些堆积了十几年的情感,灼得全身又痛又麻,他口中极致的苦味过去之后,却又有丝不敢细尝的酸甜。
许肆月抬起眼的一瞬,他转开头,装作厌恶不耐烦。
“行了,”她声音比平常软了不少,“你病了就早点睡,明天如果还不好转,我再陪你去医院。”
等她走后,卧室里又剩下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顾雪沉终于睁开眼睛,眸底一片纠缠的血丝,猩红苦涩。
许肆月回到自己床上,心满意足戴上眼罩,这一波好感度刷的,绝对能涨上几分!不说冰山融化,好歹也得掉一个小角角以兹鼓励吧。
她隔天醒得早,着急去看顾雪沉的情况,发现已经人去屋空,再扒着楼梯往下一看,人家顾总完全没有病容,矜贵整洁地坐在餐厅,普通早餐也吃出了米其林的格调。
“太太,早餐好了,有您爱吃的虾饺。”阿姨仰头笑着说。
许肆月揉揉脸,馋兮兮下楼。
自从她住进瑾园,顾雪沉严格规定早餐限时,她从最开始烦得想死,到现在居然习惯了。
需要早起,就不得不强迫自己早睡,加上赚钱压力、阿姨做饭确实好吃还有药物的配合,她的病和精神状态似乎都在好转。
许肆月按着腰挪进餐厅,特自然地坐在顾雪沉旁边,想碰碰他的额头试温度。
顾雪沉避开,放下勺子,慢条斯理起身:“别碰。”
许肆月抿嘴,干嘛在家里一副贞洁样啊!说好的提高好感度呢!
她不甘示弱:“你这样看我干嘛,我腰还疼呢,今天的药酒”
顾雪沉拾起西装,又淡又凉的眼神扫过她,比以往更寡情了几个度。
“凭你昨晚跑的速度,已经证明腰伤没事了,但为了让你少抱怨,我还是给你请了个理疗师,今天开始,她上门给你涂药按摩,费用我可以替你付,但你要还。”
“还有,我每天很忙,你不要随便打扰,更不要再做去接我那种事,我没时间应付,手机也别再打,如果有重要的事,拨办公室电话,有空了我会回。”
他抽出一张纸,几笔写了个尾号044的固定电话号码推给她。
许肆月的腰本来快好了,这下又气得疼起来,拾起餐椅上的小靠枕丢他身上:“我昨晚跑得快不是给你拿药吗?没良心的!”
顾雪沉淡淡点头:“要比没良心,我不如你。”
许肆月当时就闭嘴了。
好好的吵着架为什么要翻旧账啊!
谈起渣,她永远站在珠穆朗玛峰,太他妈闹心了,还口都没得还。
不过瞧他这么牙尖嘴利,烧倒是肯定退了。
顾雪沉不再看她,一直走出餐厅,推开大门,进到车里,仍然感觉那道他企盼渴求的视线黏在身上,带着烈烈的火气。
他唇角涩然翘了翘。
以前江宴问他,婚后朝夕相处,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近在眼前,他忍得住吗,他还斩钉截铁说忍得住。
但经过昨晚,他怕了。
他一切都在因她燃烧,无法扑灭,只能躲起来。
好在以肆月的性格,越是气她为难她,越能让她不服输,对她的病情也有益处。
乔御一路上观察着顾总的神色,都没太敢说话,临近深蓝科技基地大楼时,他终于试探道:“顾总,零号线上新的机器人样品今早出来了,需要您亲自检测,很多媒体最近都在刺探消息,我们一直在严格保密。”
顾雪沉很浅的“嗯”了声。
零号线上的项目,是深蓝科技今年最重要的陪伴型机器人,不仅仅是对儿童老人的陪伴,更偏向的是能够达到的心理干预和医疗价值,对心理疾病起到真正有效的缓解,陪伴、理解、关爱、无时无刻的懂得和保护、关键时刻的拯救。
只是为了能让有自杀倾向的患者得到救赎,挽回于万一。
阿十是目前最优秀的试验品,陪在肆月身边,但它还不够,不足以让他放心离开。
电梯到达十六楼,顾雪沉进办公室前,侧头交代乔御:“把044的内线号码设成专用,优先等级最高,无论我在做什么,只要打进来,马上转到我这里。”
许肆月吃完早饭,顺手给044的号码拨了过去,几声停顿之后,那边接听,声音冷得结冰:“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她坐在电脑前翘着脚,优哉游哉说,“老公上班半个小时了,有点想。”
换来顾总无情挂断。
许肆月愤慨抱怨:“阿十你看!大魔王狗不狗!老婆说想他,他就这种反应!”
阿十乖巧挪到她腿边,耳朵尖体贴地蹭蹭她,奶狗音甜蜜蜜:“因为主人漂亮聪明可爱身材好,大魔王知道自己配不上。”
许肆月笑出来,揉了把阿十,挑着眉把手机扔一边,软枕垫好腰,开电脑打开画图软件。
想让狗男人看得起她,不拿还钱压她,首先还是得去赚。
何况是用他本人的美色和肉体来赚,想想还是爽的。
许肆月保持一个小时打一次044的频率,终于在打到下午时,狗男人看透她狼来了的伎俩,干脆不接了。
她也不停,继续按照固定的间隔时间打,傍晚时候,她手机一亮,新建的两人小群“富贵姐妹”跳到列表最上方。
程熙:“姐妹我刚跟主管去大魔王办公室汇报,正好赶上他内线电话响,他没接就那么放着,能直接打进他手边,还让他扫一眼不接的头铁勇士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