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落崖在两峰之间,崖两壁陡峭无比,宛如巨斧劈峦,倒有些通天捧日之势。恻落崖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处是游丝绕树,娇鸟啼花。
崖内古木参天,奇花异草数不胜数。可惜蛇虫鼠蚁,猛禽走兽太多。很多人害怕伤了性命,都不敢来。
崖口不远处有一棵独长得古木,其下掩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孩子身上似乎涂抹了什么药粉,以至于虫蛇不敢靠近。
“唔……”分不清是痛呼还是呓语,离肃皱紧了伤痕累累的小脸。
梦吧,大概是梦。
梦中是他长大后的样子,还有一个人,一个面容模糊的人。
离肃看见他为自己穿衣做饭,看见他送自己去县城参加科考,看见自己身披嫁衣投入那个人的怀抱。
还看见日暮的村口,自己站在路的尽头一直等,一直等。
离肃忽然觉得心脏好疼,酸涩发紧,忍不住紧闭着双眼呜咽出声。
梦中的他等了一日又一日,终于等到寒甲铁骑归来。但是,不是他。
他穿过寒风,翻了数不清的山岳,终于疯了似的挖出一堆枯骨抱在怀中。
他听沿路的老人悲叹:“良人去后清闺夜,月满空窗可奈何?又是一厢痴儿怨女的好凄凉……”
他听了冷风呼啸,刺骨的寒冷还有刀割般的疼痛,深挖在心里。轻轻一动,就是鲜血淋漓。
太疼了,疼的他忍不住在梦中嘶嚎哭喊。哭喊他的夫君快来抱抱他,他好冷。
程夫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离肃,那个瘦瘦小小的孩子泪水打湿了枕巾,嘴里不住的哭喊着:“夫君、夫君……”
程夫郎顿了顿。同样是一个孩子的无稽之语,对着自己的那个混小子,他还能谈笑训斥。可是这个孩子的呓语却教他心酸。
程夫郎摇摇头,好笑自己的多愁善感。
回过神来,程夫郎还是比较在意自家的那只:“这个皮猴子,我让他照看着离肃点儿,这又是跑哪去了?”
算了,自家的孩子,他还不知道?从小就待不住,估计又去外面野去了。
程夫郎把药放在一旁,等它稍微不那么烫了再喂给离肃。
小孩子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是一层。
程夫郎拿起一旁的布帕要给离肃擦汗,却不想被进门的程蒙给拦住了。
程蒙端了一盆温热的水进来,他接过自家母父手里的布帕放进水中投洗:“母父,这里我来就好。您去吃饭吧。”
猎户把离肃送回来的时候,他们家刚好赶上吃饭。父子两个人一看离肃昏迷不醒,赶紧请大夫煎药,照看人的。哪里有时间吃饭?
“你一个孩子,可以么?”程夫郎有些不放心。
程蒙熟练的给离肃擦了手脚,换衣服。又拿来一旁的药给他小心的喂下。
目睹了这一系列的程夫郎:“……”啧,他怎么有种儿大不中留的感觉?
等程夫郎放心的走了,程蒙这才拉开离肃的里衣,给他擦了擦脖颈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