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芽儿睡在炕上,想着白日的情形睡不着,忽想起孙荷的那个小宅子里的金鱼,带回来给妹妹玩,她该乐成什么。 有了想法怎么也睡不着,睁着眼挨到天亮,飞似的跑到孙荷家,飞身上了屋顶,侦查半天,见院子里没人才跳进去,院子里、屋里凌乱不堪,琉璃的窗户被打破,屋里一件家具不剩,只留下一张搬不走的大床,满地散落着碎布,砸坏的器皿,院子里的鲜花尽数被人践踏,盛金鱼的大缸已经被打破,几条小金鱼翻着白肚皮躺在地上,鱼眼珠瞪了出来,芽儿泄气的叹口气。 忽听得院门吱……一声,心里一惊,几下跳上屋顶,见进来个贼头贼脑的小个,仔细一瞧,是江子爹。 芽儿不说话,瞧着他要做什么,江子爹屋前屋后打量一圈,嘿嘿笑几声,卸了背后的麻袋,撑开口放在地上,掏出一把剪刀,进屋剪了破烂的床帐子塞进麻袋,床边装饰用的铜片撬下来塞进麻袋,瓷片、碎布都收拾起来,包门角的铜片,窗角上仅剩的琉璃撬下来,怀里掏出个包袱皮,小心的裹进去,屋檐上装饰用的葫芦卸下来,卸了几扇门藏在隐蔽的地方,大概是想着以后来搬,铜制的合页,反正是能撬下的撬下,带走的带走,狠狠的搜刮一番。 芽儿总算知道她那个盒子是哪来的了,分明是大户人家的食盒子盖配了个木盒子,装了把不知哪来的铜锁。 芽儿不知道的是昔阳城里的好多人都是靠这样的方式生存,江子爹带回去七拼八凑,已另一种方式展现在人面前,绝对是抢手货。 …… 县衙里来了新老爷,对升斗小民来说只不过是那个位置换个人坐罢了,熙熙攘攘的生活还要继续。 芽儿担心曲老爷和曲霸王再来寻麻烦,谁知曲老爷因帮着刘大荣倒了批粮食受牵连,自顾不暇,哪顾得上寻芽儿麻烦,花了一半的家财才堪堪保住性命。 芽儿路过水粉铺的时候,买了盒胭脂回去,见贾氏坐在檐下做针线,人瞧着削瘦不少,把胭脂往贾氏怀里一塞说道:“娘,爹给你买的,临回来,碰上张记粮行的人,叫我给捎了回来”,转身回了屋。 贾氏拿出来一看,是京城芙蓉坊新出的胭脂,羞的脸面通红。 芽儿解了带子把青儿放到炕上,见小屁股干干净净的,在妹妹脸上亲一口,逗的青儿咯咯直笑,挥舞着小胳膊腿,贾氏进门看见,微微一笑,接过手让芽儿去热奶。 芽儿道:“娘,我也不小了,搬西屋住去吧,妹妹听话,跟着我好了” 贾氏本不想同意,又一想女儿大了确实有很多不便的地方,便应了,帮着把西屋收拾出来。 西屋本就有炕有家具,不过是搬两副铺盖,贾氏见青儿刚吃饱就呼呼大睡才放心。 叔启贤的铺子生意红火,有了些存余,借了贾得财十两银子从走街串巷的货郎做起,趁秋收收了些粮食回来。 进门见芽儿、青儿不在炕上睡着,问了句,贾氏说去西屋睡了,借着灯光瞧贾氏跟往常不一样了,娇羞的坐在炕边,脸上似敷了胭脂,一双眼水汪汪的望着他,贾氏本是他心尖上的人,冷了她这些日子,自个心里也不好受,偏拉不下脸,见贾氏这样,哪里还受的了,心急火燎的搂了进被窝,小别胜新婚,蜜里调油般过了把月。 芽儿见不停的有粮食往自家运来,后院的库房堆的满满的,叔启贤为了防老鼠,抓来两只猫。 这日起来,贾氏只觉的头晕目眩、恶心乏力,差点晕倒在炕上,叔启贤大惊,忙请了张大夫来瞧,张大夫摸着脉沉吟半天说了句“身子还没调养过来就有了孕,这胎有你受的”,虽心中有气,还是尽心的开了药方调养。 贾氏和叔启贤高兴的不得了,贾氏自有了芽儿,隔了六七年才有的青儿,青儿才六七个月就又有了。 果如张大夫所说,这胎真够贾氏受的,喝口水都要吐出来,脸色蜡黄,叔启贤吓坏了,甚少出门,守在贾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