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提心吊胆等了好几日没等来赵延安,赵延安的使者团却突然从新月撤离,启程那天韩沁亲自送行,季嫣于队伍中寻找了良久也寻不见赵延安的身影。 之后季嫣的生活便陷入了突如其来的安稳,赵延安便如凭空消失了般,她甚至找不到证明他是存在的的些许踪迹。她仔细回望赵延安消失的过程,发现自她同张将军在狱中见面起,她已有一个月未曾见过赵延安。除了从别人口中探得的些许动向,他更像是活在传言中,由实转虚,直至了无痕迹。 赵延安不知去向,季嫣更没有所谓的方法路径去探取赵延安的行踪。亲历过向前未知动荡的漩涡,此时的安稳显得尤为珍贵,季嫣虽乐享岁月之静好心中仍存有隐忧。她就怕不知何时赵延安便突然带着满身凌冽归来,站在高处俯睨她好不容易求得的一切。 季嫣胸中的隐忧日渐扩大,直到蔡将军给她带来一则她不知该喜该忧的消息。 “娘娘,明人不说暗语,您可有赵相国的消息?”蔡将军对她的态度还算和善,或许是暂处于同一阵线的缘故。而他的双眼锋利,浑浊的目光中含了太多季嫣看不懂的东西。 “竟连蔡将军也没有?” 赵延安做事向来缜密,万不会出现无故消失的举动,现下这般联系不上,便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彻底放弃这一阵营,留我等于此自行收拾烂摊子;要么他被人胁迫,更有甚者,成为敌国的俘虏。”蔡将军的嗓音浑厚,将两种可能性摆开又继续道来,“新月效力于他的势力如此之大,他又有磅礴野心,断不会轻易放弃。” “如此便只剩被敌国俘虏一条。放眼雪国边境,娘娘认为,谁还有这般实力同可能?” “你是说……韩沁?”季嫣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不可思议,“但韩沁之单纯善良世人皆知,他被太后保护得太好,又怎敌得过赵延安?” “除了韩王,还有丧家犬般日日跟在他身边的大忠臣,举国赞誉的好相国——杨相国杨大人啊。”蔡将军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变为冰冷,他与杨相国的积怨已深。 “赵相国此人虽阴狠难辨,谋略却是无人能及,图谋路上万不能失了他。如此便需娘娘于韩王面前探上一探,韩王最是信任于娘娘,蔡某身份特殊不便出面,唯有将希望寄托于娘娘之上。”蔡将军表面上虽客套,但细听之下,怎么都含着些命令的意味。 而赵延安失踪一事,先不说蔡将军命令她,光凭唯有赵延安知道她爹下落的这一点,季嫣都要到韩沁面前探上一探。 “嫣儿你来了!”季嫣刚一进门便见着韩沁俯首于案头不知在研究什么,余光一瞥见她便匆匆来到她的面前,拉了她的手又飞快跑回摆满了物什的案前。 “快看看前些日子芜羌进贡的珠宝!”韩沁献宝般将颗颗璀璨的珠子送至她的面前。 “嫣儿喜欢吗?”还未待季嫣有所反应,韩沁已将珠宝塞入她的掌中。季嫣手中的珠宝冰凉,或有不算坚硬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她捧起双手看看珠子又看看灿烂笑着的韩沁,宝石自然折射的光辉及不上他眼中蕴藏的光芒。 “喜欢。”季嫣的眉眼弯弯,认真将韩沁的笑颜映入眼中。 笑着笑着,想到赵延安,季嫣的好心情瞬间落空,她稍一斟酌便对着韩沁道:“皇上,前几日来访的赵相国,便是嫣儿表兄,这几日却是了无音讯,嫣儿很是着急,不知皇上是否有表兄的音信?” “毫无音信?怎么会?!”韩沁惊得蹦跳起身,面上的惊讶不像是装的。 “有传言说嫣儿的表兄是被敌国虏去作了俘虏,不知皇上可有耳闻?” “何人如此大胆,竟做出掳掠之事!”乍听闻尚有掳掠这一手段,韩沁很是气愤。想到季嫣才是最为担忧的一个,他忙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嗓音柔柔想要传递她以力量。“嫣儿莫急,朕当即便派人找寻,嫣儿的表兄便是朕的亲人,朕不会让他有事的。” 韩沁像是完全不知内情,他的表现尚在季嫣的意料之中,深吸口气,她再一开口同时将矛头引往杨相国那边,“事关嫣儿表兄的下落……皇上或许可以问问杨相国?” “杨相国?怎的又扯上了杨爱卿?”韩沁的动作一顿,像是不解为何从季嫣的口中听到了杨相国的名字。 “杨相国精于朝政有深谋远虑,或许会有办法?” “好,好,朕即刻宣杨相国问问。” 据韩沁那反馈来的结果,杨相国对赵延安被掳一事毫不知情,同时丝毫不掩饰待赵延安的厌恶。 “杨相国刚正不阿……”季嫣记得自己对韩沁如是说。 如今朝中大臣不是归于蔡将军麾下便是效力于赵延安,新月江山被挖去了大半不说,韩沁可信任的,或许便只剩杨相国为首的少数大臣。 她只愿韩沁能信任杨相国多些,最好能早日看透蔡将军这班奸臣的嘴脸。 告别了韩沁回到朝阳殿,殿中秩序如常,谢元见着她便迎了上来,不无担忧地叮嘱: “小姐,阿元听闻赵相国被掳,如今时局动荡,朝中很是不宁,那平安符小姐可千万要戴好,小姐安全了,阿元才是真的心安。” 闻言季嫣握紧了身上的平安符,她朝谢元点点头,暂时放弃了将平安符强戴于谢元身上的念头。 罢了,下次再替他求上一个便是。 “娘娘!娘娘娘娘!”还没安静片刻,阿翠手上拿了封信又闯入殿来。 “阿翠于庭院中拾得这一信件,虽不知何人送与,娘娘您还是快些瞧瞧是否有急事?可莫要耽误了。” 季嫣接过信件,淡黄色的信封只字未题,不知送与何人,更不知发自何处。 只见薄薄的信纸上墨黑的字迹:雪之相国赵延安,鄙人之暗牢之中,若想知其下落,愿其周全,诸位须得替鄙人做上要事一二。 赵延安果真被人掳去了,然掳掠那人也奇怪,要求他们替他做事又不提及事之具体。 而那字迹季嫣也有些熟悉,有点像韩沁的,又断不是韩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