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四点左右,冯保带着大批宫女与太监来到乾清宫。
“皇爷,该洗漱上朝了。”冯保头上包着白布,渗着鲜血,脸色有些苍白,更有些不健康的潮红。
朱翊钧看了一眼冯保,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人与人之间有了隔阂,就如同在身上划了一刀,伤好了,疤却仍然还在。
冯保敏锐地察觉到了朱翊钧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微妙地变化,毕竟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从小带大的。
‘可能是前几日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吧。’冯保在心中自我安慰。
等朱翊钧洗漱穿戴完毕,冯保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朱翊钧,“皇爷,这是今日早朝官员所奏之事的应答对策。”
朱翊钧由于年龄太小,御前陈奏已经流于形式,所有陈奏的内容都已经经过内阁事先处理,朱翊钧临朝时只需要按内阁事先为他书写好的纸片,边看边答复各个官员的呈奏请示就可以了。
皇极殿,也叫奉天殿,是明朝外廷的三大殿之首,用来举行朝会。
朱翊钧已经坐到御座上,居高临下,与文武百官正面相向。
而秦川自然也跟着朱翊钧来到了皇极殿。
阶下满朝文武三叩九拜,参拜完朱翊钧之后,冯保便捏着公鸭般地嗓子喊道:“有本出班起奏,无本卷帘退朝!”
“臣有本要奏。”户科给事中曹大埜出班站了出来,递上一本奏本。
朱翊钧接过奏折一看,顿时笑了,原来奏折上所弹劾的,居然是高拱!
朱翊钧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秦川,“曹爱卿,奏本上所说都是真的?”朱翊钧并不知道这人是谁,便好奇地问道,“一个区区的陕西宜川县丞岑用宾,怎么会和高首辅有牵连?”
曹大埜沉声道:“回圣上,岑用宾原任南京户科给事中,为官廉洁刚介,先帝在位时弹劾高首辅,被其设计陷害,贬为陕西宜川县,死在赴任地路上。”
“那韩楫、曹金,又是怎么回事?”
“回圣上,曹金乃是高首辅姻亲、韩楫是高首辅的门生,两人都被高首辅越级提拔,一人为刑部侍郎、一人为右通政使。”
曹大埜话音落地,殿内群臣默无一声,大家你瞪我,我瞪你,这跟演习的方案有出入啊!大臣们纷纷看了眼朱翊钧,又都低下了头。
高拱虽心中有些吃惊但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理会曹大埜的指控,对于他这种地位的大佬,不管别人列了多少条罪状,也不管这些罪状有多少清晰证据支撑,在他眼里都是瞎扯淡。
只要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的不发话处罚他,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张居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坐在龙椅上的朱翊钧,只要他按照自己事先写好的念出来,那么自己扳倒高拱的东风就来了。
“陛下,臣有本要奏。”高拱一党的御史张集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如今这个朝堂谁身上不沾着屎尿,谁又不曾趟过污水了?谁能干净?既然你做了初一,就不要怪别人做十五了。
“给朕退下!”朱翊钧的声音,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今日朕不希望在看到弹劾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