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人篱下,寄人篱下……”周样默念了几遍,认命地去洗碗收拾厨房。
周样有点小洁癖,碗一定要洗成“既不聚成水滴,又不成股流下”的化学标准才算干净,就两个碗两个勺子再加上煲锅,洗了好一会儿,等将全部餐具放进碗橱,他刚好听到放在客厅充电的手机响了。
祁东东这小子倒挺会挑时候,他划开手机。
“样样,你要给哥做主啊!”
“……”
“老子被出卖了,你死也想不到是被谁出卖的!就我们在b市的家打理花园那帅弟弟你知道吗?老子还成天琢磨着想把他掰弯呢!结果他现在成了我爸的走狗,就我那会儿给你打电话这点小事,都让他打了小报告。我给你转的那一千五,你怎么不早点领?老头子亲自打电话去微信客服部把转账钱给撤回来了。现在可好,咱哥俩都成穷光蛋了。”
周样早把一千五忘的死死的了,闻言迅速拿开手机,点开微信一看,果然转账被撤回。
身无分文的他瞬间感觉自己自己损失了一个亿,痛心疾首,后悔地捶胸顿足:“你什么狗□□光?怎么看中那样一个小人?”
“我也不知道他长的人模狗样却不干人事啊!你放心,哥肯定给你报仇。”
“最好是这样,你别又色令智昏,让人给耍了。”
祁东东长着一脸精明相,实则心思单纯,甚至有点傻乎乎的,在外被骗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次绝对不会,之前那都是意外,我哪有这么傻?”祁东东满不在乎道,“对了,我有件事死活想不通。样样,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你爸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这次你爸非要赶尽杀绝?还有,你才二十五岁,有必要这么早相亲吗?你俩关系闹得这么僵,曼姨也没劝劝?”
祁阳有点傻,但不蠢,回头想想就觉得这事不符合常理,周爸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对周样进行了封杀。
“……”
“我艹,你该不会……”
“没错,我跟家里出柜了。”
祁东东:“……”
对面仿佛被震住了,半晌才发出声音:“我艹,牛x!”祁东东竖起大拇指,这才想起周样在电话另一头看不见,又放下,“怪不得我爸感同身受!”
“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到时候你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那倒是。
虽然同性恋婚姻已经放开了好几年,也时不时传出同性婚姻的新闻,但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总归是与常理不符,无法理解。
特别是周海和祁産这种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人,涉及到这种事,简直就是死脑筋,谁也说不动。
“你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事?转专业的事周爸已经够生气了,这件事你不会缓缓嘛?”祁东东说着突然停下,恍然大悟道,“难道你有对象……”
“没有。”周样及时打住祁东东天马行空的想法,“我刚下飞机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我爸就催我去相亲,说海宁酒店发展越来越大,我不管,总得生个孙子或孙女管,搁你生不生气?我一气之下,干脆跟他坦白,说让他死了这条心,我喜欢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女人结婚。”
兄弟俩爱好相似,连性取向都一样,两人也分别是唯一一个知道对方这件事的人。
电话两头都陷入一片沉默,这件事,对于两人来说,都是个难以越过的砍。
“样样,你加油,我无条件支持你,等你抗争赢了,到时候轮到我,我就说,是被你掰弯的!”
“无耻!”周样气笑了,“滚滚滚,我嫌弃你。”
“对了,你现在住哪儿?”
“住你们小区呢!”
“什么?你把我们家门给撬了?”
“就你们小区这安保,我但凡撬了你家门锁,就得再进一次警局。”
“哦哦,没撬就好。”祁东东没听清周样口中的“再”字,庆幸对方没有打草惊爸,“那你到底住哪儿?”
“碰见你们小区一号楼的户主,好像是个哑巴,姓林,留我借宿两天。”
“一号楼?”祁东东想了半天,“好像前几个月才搬过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都不认识,让你给碰见了。不过哑巴,没听说这个八卦啊?”
果然,祁东东这个八卦精也不知道。
……
周样聊的专注,因此也没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急匆匆走进来,上楼前还打量了他一小会儿。
二楼书房,林其原皱着眉头,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按摩着下巴与右脸颊相连的地方,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杯温水和止疼药。
这种止疼药是医生自己调配的,特意嘱咐他一天只能吃一次,今天早上他已经吃过,但他现在疼的厉害,不确定要不要再吃一次。
成非就在这时候跨进来,放下出诊箱,不满地嘟囔道:“我看你挺好的,没什么问题,大半夜给我打什么电话,扰人清梦。”
林其原简直要被气笑了,眼皮抬都没抬,随即摇了摇他的机械手表,意思是这才九点钟,有个屁的清梦。
“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医生嘛,作息肯定跟你们这些不健康的人不一样,九点就是我休息的时间,我要不是担心你,可绝对不会走这一趟的。”成非狡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