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
祭祀日。
卯时刚过各宫便陆续点燃了烛灯,打破了晨晓的黑暗。宫里四处悬灯结彩,灯火辉煌天空都印染了红光,明亮澄澈。
孟妤兮也被白芍和红桑两人从睡梦中唤了起来更衣洗漱梳妆打扮。
红桑今日给她找了一件紫绡百褶素绒流彩裙,外着一袭碧霞云纹玉帔凌虚髻妆容简单雅致,这一身显得清新脱俗。
孟妤兮闭着眼,一边补觉一边任由她们两人折腾。
终于,在刚到辰时,孟妤兮被收拾妥当。
而她们后妃,是需要在辰时三刻便在北宫门候着如今这个时辰,刚刚合适。
孟妤兮在收拾妥当后,便带着红桑出了栖云阁去往北宫门。
此行去往京城外阳峰山的灵安寺,不出意外是需要住上几日,所以红桑收拾了些必用品。
等孟妤兮到达时北宫门处一眼望去,尽是军队马车,官兵镇守队列声势浩大,浩浩荡荡。
有专门的宫人引孟妤兮去了她的马车处。
妃嫔们的马车都是挨在一起,而在孟妤兮马车的前一辆马车,便是贤嫔。
贤嫔像也是刚到,正站在马车下,看见孟妤兮走近,她回眸朝着孟妤兮温婉地笑了笑。
见状,孟妤兮出于礼貌,回以她一个笑容。
孟妤兮本以为她回以一个笑容便可,但她没有想到,她正当打算上马车,便见贤嫔竟突然提步向她走来。
“孟婕妤。”贤嫔含笑唤道。
贤嫔是正四品,孟妤兮的婕妤之位是庶四品,所以两人见了面,孟妤兮需要向贤嫔行礼。
“嫔妾见过贤嫔娘娘。”孟妤兮微微俯身请安。
“妹妹别客气,快起来。”贤嫔上前虚扶她一把。
像是两人相熟已久,贤嫔热情得过分,她寒暄道:“姐姐倒是已经多日不曾见你。”
孟妤兮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对贤嫔的印象还停留在中秋晚宴的南天台下,她和魏充仪站在一起,虽然她不曾像魏充仪那般对她步步紧逼,但孟妤兮对她也并无好感。
她并没有回应贤嫔的寒暄,而是道:“德妃娘娘说是巳时出发,如今已辰时末刻,时辰不早了,嫔妾就先上马车准备。”
孟妤兮并无意和她交流。
婉拒得明显。
但贤嫔却像是没有发现,笑容依旧温婉:“妹妹说得对,姐姐也该去马车上等待出发。”
语罢,孟妤兮便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贤嫔转身离去。
也就在这时,在两人身旁,突然有一人经过。
一身艳丽的红衣耀眼,华服珍宝,沁人心脾的玫瑰花香,背影姿态婀娜,瞬间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是柔妃。
只不过等她们两人反应过来时,柔妃已经走了很远。
而柔妃方才从孟妤兮和贤嫔身旁经过时,也并没有任何停留,就那般高傲地走了过去。
孟妤兮抬眸看去,而贤嫔则回眸看去。
两人都看着柔妃离去的背影。
孟妤兮看着柔妃越走越远的背影,她第一次在心底感叹,原来位份高了也有好处,至少,想走就走,不用看人脸色,更不用跟人假意寒暄,这样多自在。
不知过了多久,贤嫔才缓缓收回眼神,她脸上的笑容依旧,熟稔道:“那姐姐就先走了。”
孟妤兮颔首。
贤嫔转身上了前一辆马车。
而孟妤兮则紧随着上了就停在她身旁的马车。
红桑也跟着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想起贤嫔,孟妤兮像是又想起什么,她问:“魏充仪呢?”
红桑一边将带来的糕点摆放出来,一边回应:“奴婢听说魏充仪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宫里卧床修养。”
卧床修养?
孟妤兮意外:“可知是怎么回事?”
“不太清楚。”红桑摇头:“好像是魏充仪腰疼,太医在探病后,让魏充仪卧床修养三月,所以此行出宫祭祀,魏充仪便没能去。”
顿了顿,红桑又道:“至于魏充仪为何腰疼,奴婢就不得而知。”
这些都是红桑在宫里打探到的消息。可不可靠不知,不过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
腰疼?
闻言,孟妤兮的神色一怔,她突然回想起那日在太极殿,有一支像是凭空出现的狼毫,打在魏充仪的腰上。
魏充仪当场便跌倒在地,疼得脸色发白。
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至于那支狼毫,当时情况紧急,孟妤兮的一门心思都在想和魏充仪干一架上,她也没有注意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十一月的天寒气逼人,孟妤兮的马车里没有暖气,坐了一会儿后,她便开始发冷。
手里的汤婆子渐渐没了温度,冻得手脚冰凉。
红桑从隔间里拿出手暖,给孟妤兮带上。
手暖里都是毛茸茸的棉料,把手放进去后,没一会儿,便开始暖和起来。
孟妤兮问红桑:“什么时辰了?”
红桑道:“已经巳时三刻了。”
闻言,孟妤兮微愣,巳时三刻了?
可不是说巳时出发吗?
想了想,孟妤兮抬手掀开马车窗帘,看见站在马车外的一个小太监,出声唤他过来。
小太监走近,谄笑问:“孟婕妤可有何吩咐?”
孟妤兮问:“不是说巳时出发吗?已经巳时三刻了,为什么还没有出发?”
闻言,那小太监脸上的笑容不减,他躬身道:“回婕妤,这出不出发的,可不是时间说了算。”
那是什么说了算?
孟妤兮正这么想着,便听那小太监继续道:“是皇上说了算,皇上还没有下令出发,孟婕妤还是坐在马车里安心等候。”
闻言,孟妤兮语塞。
于祁昱,她无话可说。
想了想,她又只能坐回马车里等候。
日头渐渐升高,冬日的暖阳照地,但却驱不散寒冷,这么坐在马车里干等,孟妤兮越坐越冷。
手暖都已经抵御不了寒冷,孟妤兮的手又冰冷起来。
将近午时,孟妤兮等得不耐,她又掀开马车窗帘,候在马车外的,依旧是方才那个小太监。
孟妤兮又唤了他过来。
小太监依旧笑得恭敬,他问:“美人,可是有什么需要?”
不。
孟妤兮径直问:“皇上可是也在这儿?”
“不呢。”那小太监道:“皇上在太极殿。”
“”
孟妤兮一噎:“他在太极殿做什么?”今日不是要出宫去灵安寺祭祀吗?像祭祀这种事情,也能迟到?
那小太监歉笑道:“孟婕妤为难奴才了,这皇上的事儿,奴才哪能知道啊。”
闻言,孟妤兮也知她方才问那话是为难他了,不再继续问他,她又只能坐了回去。
她已经饿了。
红桑提议:“主子,不然您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这会儿也不能吩咐膳房传膳,妃嫔们可都在北宫门候着。
“不用。”
在栖云阁时,因为是祁昱的吩咐,所以膳房送来的膳食她必须吃,越吃越胖,越胖越减,她跑得都累死了。
所以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吃。
必须节食减肥。
妃嫔们和官兵军队都在北宫门候着,午时突然袭来了一阵冷风,吹开了车帘,孟妤兮被冷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感叹权利的好处。
像祁昱,身为皇帝,想何时来就何时来,还不用等人,都是别人等他。
寒冷让孟妤兮认清了现实,屈服于现实。
她终于在脑海里问系统:“你说如果我当了皇帝,是不是就不用再依靠祁昱存活?”
她自己就是皇帝,就是真龙,有神龙护体,哪里还需要依靠别人刷存在感和好感延续生命值。
而且,她还不用看人脸色,还不用等人,更不用受寒,每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不用担心小命。
系统:“”理论上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