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君得了薛涛的字帖正是兴头上,让画弦准备好笔墨纸砚,刚临摹了一会儿,就被华妃派来的两个太监请了去,说是请,却态度强硬,不容一刻逗留,也没来得及净手,还好淑君从小练字不会弄到手上身上墨渍。 画弦和画梅站在宫外不能进去,很是焦急,不知道华妃又想干什么,画弦想起来夏冬春,急得都要哭了。 画梅拽了下画弦袖子,悄声警告:“这里是翊坤宫,你这幅样子让人看到了,想害小主啊?老实着。” 画弦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和小主好,吸吸鼻子努力压下心情,只张望着翊坤宫里。 华妃靠在内室的床榻上,看着一直磨墨的淑君,笑的很得意:“本宫提醒过你,别在皇上那里显摆你的丁点儿学问,既然你这么喜欢。” 由颂芝捏着腿,瞥了眼嘴唇发白,流汗的淑君:“那你就磨吧,皇上常说满汉是一家,你们伺候皇上不能不懂汉文,皇上写字的时候,你们就要伺候在一旁研墨。” “听说今天皇上赐了幅名帖给你?那看来皇上是很中意你了,本宫可要好好教你,不然在皇上面前丢了面子,倒显得本宫小气了。”看到淑君揉揉手腕轻轻转着活动,哼笑了声:“别以为这一个时辰就学好了,还早着呢。” 淑君无奈,侧身屈膝应是。感觉手腕都要肿了,但也不敢停下或放慢速度,谁知道华妃会不会借此再罚一个时辰?就是担心等在外面的画弦和画梅,希望有画梅能稳住些。 画弦确实急得都要哭了,小主进去一个多时辰了,没有音信,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华妃苛待,还是画梅拦住了画弦想去找救星的动作,最后两个人安分的站在翊坤宫外两个多时辰,才等来了站都站不稳的淑君。 淑君被两个宫女搀着走了出来,画弦画梅赶紧接过人,扶着要走,画弦拉住淑君手腕扶着胳膊,结果刚用力,淑君就“嘶”一声缩缩手。 “小主?小主你怎么了?”画弦眼眶红红的,不知道该扶哪里,只好搂着淑君的腰,画梅给画弦使了个眼色,立刻搀着人离开了。 等到了春和轩,宫女太监们都围上来,知道小主被华妃带走都担惊受怕了半天,画梅一边往里扶淑君,一边安排人:“周庆跑得快,你快些跑着去太医院请太医,春兰去拿些银子给周庆,冬暖快去烧些热水,其他人先侯着吧。” 周庆得了银子,飞快的跑去太医院,因为着急打算抄小路过去,哪知道突然看到了华妃身边的太监,脑子一动,原路绕回去换了一个方向走,请到了正当值的胡太医,胡太医年岁较大,不能跑很快,哪怕再着急周庆也只能一起走过去,结果防的了初一防不过十五,带着太医还没走到一半,就被翊坤宫的太监拦住了。 “哎,胡太医,正好看见你了,华妃娘娘头疼,麻烦跟奴才去一趟翊坤宫吧。”那太监明显不着急,吊着眼睛看了眼周庆,周庆一愣:“这是我们小主先请的太医!” “先?我们华妃娘娘跟一个小小的贵人,哪个轻哪个重,胡太医,您自个儿瞧着吧。”小太监抄着手也不着急,周庆汗都冒出来了,虽然知道结果,还是心存侥幸的看着胡太医。 胡太医没办法,错过周庆的视线:“当然是华妃娘娘要紧,麻烦公公给我带路吧。” 周庆要气炸了,又赶紧跑去太医院重新请。 画弦拿热毛巾给淑君擦汗,心疼的不行:“小主哪里受过这些罪?周庆干什么的?怎么还不回来?耽误了小主要他好看!” 画梅两人伺候着淑君换了衣服躺下,也很着急,淑君回到屋子就晕倒了,她们不知道小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乱动,只看到小主手腕肿的通红。 淑君一直忍到回屋子才放任自己晕过去,意识昏昏沉沉的,感觉像是醒着又像是睡着。 周庆好不容易请到了太医,终于顺利的回来了,画弦揪着周庆的耳朵,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慢?!小主都晕过去了!” 周庆哎呦哎呦两声,有太医在不好说什么,先认下了罪,画弦也没工夫管他,一群人站在侧边一排,等着太医的话。 齐太医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累着了,我给开个药方,按时吃药,不用半个月就好了。手腕抹点药膏,一会儿派个人跟我去拿。你家小主本来身子就弱,注意最近不要写字劳累。” 画梅嘱咐了画弦几句,亲自去拿药,自己宫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别人的人,还是亲自去放心。 画弦见听完太医的话,松了口气,看看小主还睡着,揪着周庆就去了外间:“说说你怎么回事?太医院没那么远吧,怎么那么慢?是不是不用心伺候小主!” 周庆苦着脸:“不是奴才不用心,奴才去的时候看到华妃娘娘宫里的太监,怕耽误了换了条路,结果回来的时候,胡太医又被华妃娘娘的人给截走了,说是华妃娘娘头疼,奴才只好又跑了一趟太医院。” 画弦咬咬牙,又是华妃,实在欺人太甚,可怜小主讨不回来公道了。没办法,跪趴到淑君床边,守着她醒过来。 画梅熬好了药,在炉子上温着:“画弦,你给小主擦擦身子涂上药,我守着药。” 画弦立刻了解的点头,就怕有人在药里使坏子,涂药的时候,刺痛了淑君,淑君皱皱眉没有醒,画弦絮絮叨叨的说着华妃的坏话,但也知道要小声。 雍正下午一直在和大臣们商讨政事,现在年羹尧势强,十有八九的大臣支持派年羹尧去平定战事,说的正经是去打仗,直白了说就是去积累功勋的,他就不信满朝只有年羹尧一个武将! 最后还是派了年羹尧去,只有站的够高,才能摔下来,还要摔疼了,残了,最好粉身碎骨,在此之前他不介意给年氏一些甜头。 下令赐了华妃一壶新进的东珠,当做是麻痹年氏一族的幌子,反正那玩意他也没什么用,偏后妃们喜欢。 等闲下来看了看镜子,惊讶的发现上午还好好的人下午怎么就昏迷不醒了?因为也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等到敬事房的太监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问:“怎么没有费佳贵人的牌子?” 黄规全有些犹豫:“启禀皇上,太医院的人传来消息,说费佳贵人劳累过度,昏过去了,需要静养半个月。” 雍正放下手中的书:“劳累过度?朕怎么不知道后宫有什么事需要费佳贵人这么劳累的啊?还昏过去了,需要静养。” 黄规全苦着脸:“这…皇上,这后宫的事哪是我一个奴才能知道的啊?不过奴才倒是听说,下午华妃娘娘召见了费佳贵人。” 雍正板着脸,看不清神色,又是华妃,若不是还用得着年羹尧,哪里需要顾忌华妃,把皇宫当成她一个人的了吗?朕宠幸个人都需要看她的脸色! 看了眼镜子里惨白着脸,昏迷时还皱着眉毛的淑君,又想起平时她浅笑的样子,静坐的样子,娇羞的样子,越来越气:“哎,本来想去华妃那里,既然费佳贵人病了,朕就去看看吧,晚上就歇在端妃那里了。”说着翻了端妃的牌子。 雍正知道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到华妃耳朵里,故意提了前面一句,让她自食恶果吧。 画弦和冬暖两个人守着淑君的内室,忽然听到鞭子抽打在地上的声音,是皇上! 听到声音赶紧跑出去跪在地上,雍正进来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人:“都出来干什么?你们小主醒了?怎么没人看着,朕去瞧瞧。” 一群人看到雍正说了句起来就进了内室,画弦画梅也紧忙跟在后面进去,“费佳贵人一直没醒?太医怎么说?” 画梅弯着身子:“小主回来后就晕了一直没醒,太医说这是正常现象,休息一晚就能起身了,只是这几天会浑身疼。这些还好,就手腕严重了些。” 雍正轻轻执起淑君的手,看着红肿的涂着药膏的手腕,有些心疼,昨天这双白皙柔嫩的手还在潇洒的作画,就因为今早赏赐了字帖就变成这样,华妃倒是会找借口,磨墨?有人一磨磨两个多时辰的吗?而且可以想象淑君一定是保持着完美的姿态,不偷懒不休息的磨,看她明天起来身上疼不疼,这个小傻子。 “苏培盛,派人去朕的库房拿之前进贡的上好云南白药,对这种肿痛最有效果。”拨开淑君额角的碎发,捏了下脸:“浪费朕的好药,还是快点好起来吧。” “你们两个既然是费佳贵人的贴身丫鬟,就伺候好了,不然,有的是人想过来伺候。” 画弦画梅白了脸:“是,奴婢遵旨。”虽然她们肯定会非常妥帖的照顾小主,但皇上的威严还是吓到了她们。 雍正看了眼淑君,带着一群人离开了:“走,去端妃那里看看。” 画弦在雍正走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画梅姐!皇上来看小主了!还赐了药,小主醒来一定很开心!” 画梅紧张的看了看窗外,也很开心:“这说明皇上怎么样也是喜欢小主的,太好了。还好刚才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不然其中对话让别人知道,太招人眼了。” 两个人不禁相视一笑,只要皇上喜欢小主的话,就不用怕别人故意找茬了,能不开心吗? 端妃很是奇怪皇上竟来了,本来还以为看看费佳贵人就会走呢,又是惊喜又是感动,雍正和端妃说了说话,就让歇息:“睡吧,今天太累了,哎,边疆又起战乱,如果多一些你父亲那样能用的武将就好了。” 端妃见皇上慢慢睡了,满腔激动瞬间没了,哎,早就知道皇上不喜欢她,还抱什么希望呢,勉强笑笑,费佳贵人果然厉害,能惹得皇上为了她转移视线,不过能和华妃作对的事,她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