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孩子又如何,想要便留下,去母留子也可。不想要,一尸两命。一介村妇,无足轻重。若是觉得有伤天和,寻个王室族亲把夏家女重新一嫁了事。
卫澈说夫人慈母心肠,乃是因为她觉着姒鲤一心向着姜让,想用姜晏正妻之位为姜让寻找助力。与姒鲤相处这段日子,觉得夫人手段有、心胸有,但是在对待两个儿子上头,太过偏心。
至于姜晏,在昙城听说公子晏其人,风流俊俏,知书达礼,勤勉好学,来了之后方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除了样貌俊俏,没有一点沾边。只是眼下卫澈弄不明白,迷恋夏家女是姜晏年少轻狂还是为了反抗母亲有意为之。
倘若有意为之,他日回到昙城,可有一场热闹好看。
却说,姒鲤这里不得已找王后做媒,夏大夫的妻子孙氏尚不知她女儿已做出叫她跳脚的事来,居然想仗着姒鲤有所求,要压她一头,故意摆架子。
姒鲤未出阁时,是家家女儿隔壁邻居家孩子的地位,时常被家中父母拎出来作比较。比来比去,纵不成仇,也有积怨。待她从周国落荒而逃,不晓得当初多少贵女拍手称好,觉得她不过如此。但落难的夫人也是夫人,又是新越王的亲姐,不说在禹城作威作福,日子总比一般人好过。寻常妇人若是被丈夫、小妾暗害出逃,少不得哭哭啼啼,悲悲切切,这位不哭不闹,静待时机。去年姜让先是娶了越公主,又回周国,做他的太子,让那些从前贵女现在的贵妇人们再度心理不平衡起来。
这不,周国昙城来人,谈的是接姒鲤、姜晏和姜让妻子一起回国的事。等回了周国,周王嗝屁,嚣张的女人怕是又要抖起来了。
于是乎,出于某种现在不放刁以后没机会的理由,孙氏摆起架子。
一挑姜晏身体虚弱,前阵子差点翘了,怕不是要我女儿给你们冲喜。
姒鲤:敲你妈。要不是你女儿我儿子会差点没了嘛。爹蠢蠢一个——姜晏,妈蠢蠢一窝——夏大夫全家,夏家女进门怕是还要连累自己家。
二挑姒鲤这个婆婆太厉害,怕女儿嫁过去吃苦。她要回去和夏大夫商量商量,权衡一二,她女儿也有好几家来求。
姒鲤:人家好女百家求,你家女儿我压根看不上好吧。
在孙氏那受了气,回来先把儿子叫到跟前一通骂。骂完儿子骂贱人,怪小贱人勾引她儿子。
姜晏……姜晏只好受着。用人身躯,代人受过,这锅,他是甩不脱了。姒鲤骂得难听,他偶尔替素未谋面的夏家女郎辩解一二,千错万错是自己的错。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孙氏这般拿乔,实非明智之举。夏大夫本就属意原身,夏家总是要把女儿嫁到他们家的,得罪了婆婆,进门后哪里捞得着好。贵族礼仪不可少,到时候婆婆调//教儿媳,夏八娘哭都没处哭去。要是回了昙城,孤身一人,更是无法。异国他乡弄死一个人,那可是太容易了。
两国关系会因为一个大夫女儿交恶?
姒鲤也不会落人话柄,届时表面文章做足,找一个能上台面的理由。说不得夏大夫一家还得称赞她呢。
既然孙氏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姒鲤不给她脸。只一天功夫,夏八娘未婚先孕的事便传了出去。不知夏八娘是怎么想的,据姜晏猜测,是怕她娘孙氏骂她。这么重要的事情愣是没跟孙氏通气,私下联系姒弥,唐突是唐突,一来不想弄得人尽皆知,二来吃准了姜晏不打算赖账。她娘脑子一抽,削姒鲤面子,姒鲤偏不遂她愿,弄得禹城贵族人尽皆知。
有些事宁叫人知,莫教人见,其实对这事大家心里暗暗有些猜测,不想一下子搞那么大,闹大了姜晏面上也不好看。只不过他一个小透明,不及夏八娘禹城名媛风头强劲,社会在这方面对男人的要求总低于对女人。
况且姒鲤也叫人放出风声,先前姜晏这边劳动医工、巫觋全是拜你女儿所赐,这不,人被打得快要死了,靠招魂才救回来。自家儿子干出不知羞耻的事情,她可是罚过了,那你呢。
姜晏由此获得舆论的同情。
孙氏,孙氏臊得好几日没有出门,只能在家骂女儿。女儿有孕,头胎,尚不足三月,得养,不能打只能骂,骂还不能骂重了,免得孩子没了姒鲤又有话说。
没错,消息是姒鲤让传的,但同时她又使人传话给孙氏,好生照顾她未来儿媳,别为了面子暗自处死女儿,害了她未来孙子。女儿暂时是你们家的,孙子是她家的,即便担心孩子继承爹妈的蠢气,姒鲤不大想要。
要是孙氏能说一句把女儿另配他人,姒鲤就能给夏八娘添妆。
不过这等“好事”,她也只能想一想,孙氏恨不得赶紧走完议亲流程,速度把女儿打包送到她家。
这会儿姒鲤不着急,见到孙氏笑眯眯。你要挑,慢慢挑,你觉得你女儿大着肚子嫁人好看就行。
她是无所谓,可她儿子姜晏有所谓。
姜晏对夏八娘没有感情,但是物伤其类,哪怕现在他变异了,作为曾经的同类,没法接受便宜老娘欺负人家小姑娘怀孕。这种行为,跟生前嫌彩礼贵,让儿子先把小姑娘肚子睡大再谈结婚的坏女人有什么区别!
姜晏炸了,要找姒鲤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