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点了点头，周凯在旁边一喊，“等等！”

陈华皱了下眉，慢慢转回身，周凯又说了一大通，甚至还说没莫名其妙转班的事儿。

老陈打断他直接问杨主任：“文斌啊，前段时间教育局查在编教师校外补课查到我们学校了吗？举报是不是奖金还挺多的？”

周凯一下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老陈转向他，面色不善，“周老师，学生什么样、适合做什么、不适合做什么，是你一句话就能判断的吗？你把人赶出教室之前想过这三年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吗？如果连最基本的师德你都不能保证，凭什么要求学生反过来尊重你？”

“我……”

“三十多岁的人了，别像个刚出学校的毛头小子一样，停掉份儿的。”老陈说，“教综就在我桌上，你有空拿走看看。”

周凯百口莫辩，愤愤地转身出了门。

老杨叹了口气，“你这护短护二三十年了吧。”

老陈哼了一声，“谁让他总是找我学生麻烦。”

“窦深他是有点儿皮，也不能全怪周老师。”

老陈锐利地扫他一眼，“那你跟我说说窦深做什么了？逃课打架不交作业？哪样你当年没做过？”

杨文斌脸上一阵红，“您这……倒也不至于带上我。”

“窦深不是个坏孩子。”老陈说，“他有自己的想法，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不要随便评判他，他跟别的十六七的学生不一样。”

老杨又叹了口气，陈华从他桌上拿了两张纸然后转身，“晚上来我家吃饭，你师娘晚上做糖醋鱼。”

老杨立马绽开个笑，“那好，我带两瓶酒去。”

老陈点点头，余光瞥见楼梯口蹿下去一件校服。

邹洋连跑带跳着跑回七班，猴子眼睛一亮，“怎么说！”

邹洋喘了口气，“还能怎么说！周扒皮斗得过老陈吗，癫疯可是老陈带的第一届学生。把周扒皮气的……脸都涨红了哈哈哈。”

猴子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窦深往墙靠了靠，踹了一脚桌腿，“别都围我这，吵死了。”

猴子一拍桌子站起来，顾孟笔尖生生给他拍停在书上，“猴哥。”

“啊？”

“也别围我这。”顾孟笑着说。

猴子也不觉得尴尬，直接跳到走廊上，“得嘞！不打扰您二位！小的告辞。”

走出去两步路还忍不住跳起来，大喊了一声，“痛快！”

赵慧直接从教室另一头扔了一本书砸他身上，“再吵吵滚出去。”

七班乱糟糟的，猴子声音虽然大，但是融入这一片混乱拥挤中居然出奇地和谐，顾孟很久没有回归过这样的环境，一时有些怔愣，侧过头瞥见窦深靠着墙看纪录片。

桌上只有一部手机，半本书都没有，光洒下一条通路，灰尘雀跃地跳起来，顾孟不自觉勾了个笑。

语文课是下午才上的。

老陈上课有多少人在听不知道，反正都不敢乱说话，陈华讲完一段课文，拍了拍手，粉笔灰在空中扬起来，“窦深、顾孟，上来。”

顾孟当时正在写化学题，眨了眨眼睛，下意识看向自己同桌。

窦深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摁停了屏幕往讲台上走，顾孟跟着他。

老陈从教案底下抽出来两张纸，正是他们前一天在教导处写的检讨，“念。”

窦深接过来，“我是高二七班……”

老陈在他身后，扫了两眼，“写的都什么玩意儿。”

窦深挑了挑眉，面不改色地念完，转身给老陈鞠了个躬往座位上走，下一秒听见同桌在身后问了一句，“为什么要做检讨？”

窦深脚步顿了一下，唇边不自觉勾起一个笑。

“给你们长长记性。”老陈说，“一天天的就以为自己最厉害了是吧，做事不经过脑子，检讨没写就算了，写出来了你就给我念，长记性！”

顾孟拖长音“哦”了一声，“就是说不写检讨的话就不用念了？”

老陈没搭理他，窦深坐到座位上的时候，正好瞟到顾孟将检讨书横了过来，双手捏住两侧，好像下一秒就要撕掉。

全班一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叫好声，老陈也没制止他。

窦深在心里无意识地吹了个口哨，顾孟维持这个动作两秒钟之后笑了，重新将纸张立起，“来来来，给你们做个检讨，机会难得，想拍照的抓紧了。”

窦深口哨泄了气，没忍住笑出了声，“……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