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用最简单的,以前十一区警队配的那种半自动式……我偷过一把,只开过一枪就扔了……”
“那一枪杀了谁?”
“杀了大灰。”见蹇予悯面露不解,他补充:“大灰是福利院看门的大狼狗。当时它发了狂,要把一个被扔在那儿的婴儿咬死。”
蹇予悯片刻没说话。
“婴儿得救了吗?”
路歇垂眼,“她三天后冻死了……应该不能算得救吧。”
“真遗憾。”
不知道蹇予悯碰了什么地方,沙发扶手自动向一侧倒下,弹出了一个金属暗格。
一把模样有些袖珍的手.枪被抽了出来。
“除了后坐力更小、更安全轻便以外,这把枪跟你用过的那把应该没什么太大不同。我想扳机的轻重对你来说应该很合适。”
当然不止这些不一样。
路歇注视着它短小的枪管,认出这是把PR*。
PR看似结构简单,其实集中了诸多先进设计:多重保险、双动发射机构、膛内有弹指示器等,比十一区警.察的那些破烂配枪各方面的性能都要好出一大截,也值钱得多。
这种枪他熟,还玩过盲拆盲组,最好的记录是十三秒——不过由于很久没碰,当下可能达不到这个成绩。
“为什么……给我这个?”他问。
“我不是鼓励你动手。鉴于十一区和中央区风气有别,做好遇到特殊情况的准备是应该的。你习惯的那种方式——”
蹇予悯让他握住枪柄,“会把衣服弄脏。用枪会好一些。”
他摆弄来摆弄去,过了好久才装作终于找到了个舒服的握枪手势,抬起头。
“谢谢您,先生。”
姿势别扭地把枪举高到某个位置后,他从准星尖端看出去,正巧瞄到蹇予悯的心脏位置。
现在把枪给他,就不怕走火?
“怎么样?”
他舔舔嘴唇,“……它轻得不像一把枪。”
从中央区开车到十一区,最快也要七八个小时。车队为了保证安全降低了速度,四个小时后行程才过去三分之一。
打头的那辆车驶入三区的休息站,后面的便纷纷跟上。
车一停下路歇就把头从蹇予悯大腿上支起,坐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外边在下雨。”
“是吗?”朝窗帘伸出的手停在空中,他及时转头请求许可:“我可以看看吗,先生?”
“车窗是单向玻璃。”蹇予悯又倒了杯酒,“看没关系。”
意思是不能开窗,更不能下车。
车队的所有车外型一模一样,还经常变换顺序,目的应该是不让人看出来蹇予悯人在哪辆车上。
这么谨慎还去十一区出访干嘛,就不怕出席公开活动的时候遇上几个炸.弹人?
还是他觉得路上比十一区更危险?
路歇都想笑他:他们要是真这么急着要你命,我也不至于现在还要在这儿当玩具,陪着少爷您玩嘴对嘴喂酒游戏。
说起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给套衣服穿?
三区地势崎岖,休息站南面就是丘壑,浓雾被雨幕锁在大大小小的山头上。
“你很喜欢这儿的风景?”
“很漂亮。”他说。
蹇予悯多半不知道,不夜城的人很喜欢在那些沟沟壑壑里填埋“垃圾”。每到月末进山的皮卡车能排成长龙,全是从各家赌场过来的。
穿着黑衣的人打着伞从货箱搬下几个大麻袋,脚边飞起几锹泥水,“一——二——三——扔!”
他也是这么坐在车里,望着近在咫尺却仍旧不可捉摸的山雾,给身旁的alpha点烟。
“亲爱的你看这些雾,像不像死乞白赖不肯走的鬼?是不是很烦?”
他当时没回答。
蒙景安把头伸出车窗,扯着嗓子喊:“快滚开啊,你们!”
一大截烟灰落在他手背上,还没来得及觉得烫就被夹着雨的风吹散了。
他还以为自己把三区度过的短暂却无比煎熬的三年放下了。
……原来根本不是这样。
“以前来过?”
蹇予悯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来中央区就会经过。这里经常下雨。”
温热的手臂横过腰间。他乖顺地放任蹇予悯重新把自己抱到腿上,主动把头埋到蹇予悯颈窝里。
“怎么了?”
他状若无意地把唇贴在在alpha耳后,深深吸气后吐出两个字:“……困了。”
“还很早。”
不知道他是说现在天色很早不该困,还是说离到达目的地还很早,尽管睡。路歇选了后一种理解,下巴一沉磕在蹇予悯肩上。
蹇予悯的手在他肩胛附近游走了会儿,最后垂了下去。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