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酌又进入那个可怕的梦境里。
循环往复,她已经接连数日没有得到一丝空闲,只要稍有些睡意,梦就会席卷而来。
将她推入深渊,陷入无边的恐惧,只能看着巨浪拍打,随潮沉浮。
这个月的第几次她已经完全数不清,连续梦魇,在梦中的她像被人按在菜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摁住她命脉的那只手,让人挣都挣不开。
梦中来回晃荡的幔帐,看起来迷糊极了,原本很浅的橘色,生生被尤酌眼中微微的春水晕漾成了正橘。
反抗,却推不动,手脚也都被制衡。
迫不得已,只能张口撕咬...
以卵击石,毫无用处。
恐怖的场景越来越多,画面越来越迷糊,乱七八糟,周而复始。
这个梦像是永远做不完似的。
她张着嘴巴梦呓。
看起来极为痛苦,像走火入魔。
“尤酌......尤酌......”有人在唤她,是不同于梦里的声音,她想答应,却喊不出。
少女的手在空中挥舞,鸢溪一把抓住。
又接着唤她。
“尤酌......醒醒......醒醒......你怎么了?...尤酌.....快醒醒”
被人推攘摇晃外加不停的叫唤。
陷入绝丽香艳梦魇的尤酌才惊恐地睁开眼睛,她大口喘着气,挨着旁边人的帮衬支手撑着床榻慢慢坐起来。
缓了良久,看看四周,甩了沉重的头。
“鸢溪姐姐,我没事儿。”
她又做梦了,连续半个月,那个男人不肯放过她。
就像是一个讨债鬼,日日来夜夜来,闹得她的生活不得安生,她是女子,算起来还算是她亏了好吗。
再说了谁不是第一回呢,她迫他开了荤,他还不是开了她的苞,谁占谁便宜谁说得清呢,要不是怕他报复,她至于背井离乡跑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谋生计?
现在还躺在酒坊里面过着恣意悠哉的生活。
谁知道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前半生的努力都给搭赔进去了。
尤酌由衷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被她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在她的酒水里下了药,看她不拔了他的皮做成靴子穿去茅坑踩屎,叫他遗臭万年!
想想当下的绝境也就罢了,尤酌抚额累绝倒地,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何时才是个头。
前来叫她的婢女是平日里素来与她交好的鸢溪。
鸢溪年及十七,和平津候府里的大多婢女的年岁差不多,尤酌比她小上两个年头,再加上她性子娇弱,样貌生得巧极,但不向有些婢女仗着几分姿色就自觉高人一些,她和人说话也是温言细语,鸢溪对她也就看顾一些。
“尤酌你又梦魇了?看你这小脸苍白的,又出了一身汗,要不然我去请示夫人,求她命府医给你瞧瞧吧,再不济事,开些安神助眠的药方子熬了喝喝也好,你自来的这半个月起每日都这般梦魇,看你眼底的乌青都快黑上眼皮子了,你许久没休息好,食寝不安的闹腾,我看着也怪心疼的,你性子踏实乖怜,夫人也夸过你,请府医一事,只要向夫人开口求,她定会准许。”
尤酌摇摇头,“谢谢鸢溪姐姐的好意,不过是一些小毛病,过段时日就好了,不必兴师动众劳烦夫人。”
她现在要低调一些,就是因为前半生太肆意了,后半生必须要截然相反一些,才不能叫人看出来,也好对得起姑姑辛辛苦苦给她找的藏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