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苏醒没多久的沈苏抱着那本他看不懂的天书,刚从乔溯那和他一样独特的口音中找到些熟悉感,又彻彻底底的经历了一场现代社会的文化冲击。
听着一句流利的所谓英语从乔溯的口中说出来,沈苏眨了眨眼,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真诚又茫然,充满了无知的神采,完完全全的表达了他的迷惑。
沈苏: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跟我说得好像不是一种语言?
不知不觉中沈苏已经见识到了学霸的力量,并且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智慧层面的碾压,他背着他的书包从左边的沙发挪到右边的沙发,悄无声息的又往远处躲了躲。
沈苏挪开的时候,一直趴在地上的橘猫大黄看了他好一会,最后眯着眼睛叫了一声,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到了乔溯脚边趴下,下巴就靠在交叠在一处的爪子上,满脸的悠闲,而沈苏只从它的眼神中看出了嘲讽。
一只猫都比他听得懂英语。
被鄙视了的沈苏终于意识到话不能说的太满,即便是神明也有他不拿手的东西,否则云大他们现在也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搬砖了。
乔溯翻开桌上的数学和语文书问道:“你……有什么不会的吗?”
沈苏捏着手里的英语书,坦白说除了手上这本以外,另外的两本他也就字看得懂,其他的都不会。
沈苏:“全都不会。”
乔溯也很无奈,教一个从没学习过的人小学课本,尤其这个人似乎连许多非常普遍的知识都不清楚,他自己也一头雾水。
花了半个小时,乔溯给他梳理了下加减乘除,为了照顾他迷迷瞪瞪的小脑袋他连鸡兔同笼的问题都跳过了。
就这,沈苏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痛定思痛,沈苏在跟乔溯打招呼以后抱着三本书回了房间,准备再好好看看,重新找回睡神的尊严。
而一直等到他进去,当了一回小学老师的乔溯才突然想起来,他想问沈苏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昨天是他这辈子睡的最舒服的一次,用这辈子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乔溯一整天都神清气爽,陪伴着他的头疼也消失了,早上去那会在校门口查迟到的教导主任看见他时也大吃一惊,他清楚的听到自己走过以后他跟旁边的门卫说自己黑眼圈都变淡了。
乔溯并不在乎这个,形象什么的,远没有睡眠来的重要。
但在休息充沛清清爽爽的同时,乔溯心中又隐含着担忧。
午休的时候他睡不着。
不论他怎么回想那天晚上睡眠的模样,他都没有办法让自己闭上眼睛,哪怕一切和往日因为抗拒而头疼的时候不同,他只是睡不着而已,并没有觉得不适,他的心里那份忧虑却不曾少过半分。
他有预感,他或许又要陷入失眠了。
就像他这段时间以来的那样,努力的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那块让他彻底的陷入黑暗的巧克力如今已经没了,他现在所享受的这种清醒又毫无痛觉的时光对他而言是过一分少一分。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想找沈苏打探一下,至少他想知道那块巧克力是不是真的存在某些独特之处。
但现在沈苏刚刚回了房间,乔溯暂时没有理由拦住他,也不好再叫他。
这种感觉让他挫败的很,他揉了揉身边大黄的脑袋,下意识的打开手机去看自己昨天下的巧克力到了没,然后乔溯发现他的巧克力还没发货。
乔溯:“……”
这种情况是乔溯没有想到的。
他本以为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拿到东西,然后做一番尝试,但现在也只能继续等了。
心情不太好的乔溯决定如果拿到手以后没有用,他就给个差评。
抱着这份轻易去不掉的失落,乔溯看了眼沈苏的房门。
他或许要再度失眠了。
沈苏中午和晚上都跟云大他们一起吃饭,唯独早上的时候乔溯这边混了一顿,这会他已经吃好了。
乔溯也没什么心思去做饭,拆了包红烧牛肉面就下了锅。
这香气霸道又浓郁,大黄已经熟练的跟在乔溯屁股后头,从他那得到了小半根过了水的面条,外加半个鸡蛋黄,蹲在他旁边吃的开心。
惦记着睡觉的事情,乔溯三两下就吃完了,收拾了厨房以后关了客厅的灯,想了想把浴室的灯留下了。
处理完这一切后他就带着大黄回房间了,关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蹲在门口的沈苏陷入了沉默。
沈苏:如果我多留一会,那红烧牛肉面是不是也有他的份?
这会他再看看手里的书,只觉得学习没劲,肚里空空,皱着一张脸爬到床上睡觉了。
因为心中热切的渴望,沉睡中他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浓郁的香气。
***
乔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了。
桌上摊着他的习题册,已经做完大半本了。
这样的书册他还有很多,来来回回分明是差不多的题目,但他头疼的睡不着的时候就用这些来消磨时光,转移注意力。
乔溯不喜欢嘈杂的声音,他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没人来打扰他。
大黄是他捡回来的,那是个阴天,天色很差,随时都会下暴雨的模样,乔溯头疼难耐,在小区里游荡的时候听到微弱的猫叫声。
他本是讨厌这种声音的。
安宁的时候突然的吵闹总会让他越加难受,他不喜欢猫狗这些不可控的因素,但偏偏那天乔溯留下了它。
他就是觉得那只在落叶堆里挣扎着唉叫的猫崽子跟他一样,都凭借着那一腔不知为何的毅力强撑着。
乔溯救了他,靠着百度和钱把它养活了,从瘦瘦小小一只变成现在肚皮拖地的大胖子。
相处的久了,他不觉得大黄吵闹,相反的偶尔他抱着大黄,感受着那颗小心脏的跳动,还能睡上那么一会。
比起那些并不关心他的家人来说,大黄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乔溯用毛巾擦了擦手臂,上面还带着些潮意,蹭的袖口下边发凉。
窗外的路灯亮着,乔溯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阳台的方向。
这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场景,很多次他坐在书桌那抬头的时候也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玻璃窗上停着一些被光源吸引过来的小飞虫,后方是漆黑的夜色,夜色很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