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棠自从吴海答应了他的事情后,一直都很高兴。他虽然没学过工科,但是还记得历史里学过的珍妮纺纱机和水力纺纱机。他和工匠们说了这东西的大概情况,若是真的发明出来。要想全民推广,也需要国家的力量。比起他去说,还是实实在在的数据更能说服朝中的顽固派。
他看着手里的帖子,拿出了几张,道:“就去这几个,剩下的就不去了。”对平安道:“替我向那些不去的文会道声歉。再把咱们家新做的凉糕和酒送去,说是咱们送去品鉴的。”
平安应了后,谢棠让他们下去。自己啃了一个茶饼,喝了一口酸梅汤,幸福地眯了眯眼。要是能日日这么悠闲,也是蛮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谢棠去了几个文会,尤其是七月初三这天的文会格外雅致有趣。是在杭州城外的灵隐寺旁的一片小桃林,那小桃林里有一条清凌凌的小溪。文会的举办者是杭州城有名的才子沈罗之。按照魏晋唐宋飞羽流觞的形制,倒是有趣。
谢棠到了后,浙江都指挥使司家的小七公子笑道:“谢公子来了!”
许多人听了他唤的这一声后好奇地看过来。毕竟这位谢公子可是府试的第一。因他平素深居简出,参加的文会也少,致使这里的士子还有许多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众人往文七公子那边儿瞧,只见文七公子对面是一位穿着翠色道袍的少年公子。眉目清隽,人物风流。真真神仙人物。几片桃花落在他肩头,平添三分温柔。
“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一位着玄色深衣的男子喝了一大盏酒,击箸而歌。他一曲毕,见众人看过来,又笑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歌声清冽动听,光是听这歌声,就让人想去寻这声音的主人。谢棠循这声音望去,只见一株极大的桃花树下,铺着一张皮子。男子着玄色深衣,宽袍大袖,是东晋服制。他左手拿着一个银色的酒壶,右手拿着玉箸敲击着瓷碗。自成一曲动听的歌。果真是顶顶潇洒的风流人物。
文七公子道:“谢公子,这位是杭州知府的弟弟,徐司灵。平生最喜嵇康。喜吟唱嵇中散《代秋胡歌诗》,以名士自诩。”
“我还蛮喜欢这个人。”谢棠轻声道:“我想我能和他做朋友。”他想着自己刚才隔着人群看到的玄衣男子清澈的眼。“他还有一颗赤子之心。”
文七公子耸了耸肩,也没有提醒谢棠徐司灵脾性古怪。交浅言深是大忌,他和谢棠也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真正和谢棠交好的是他那位如今还在外宦游的四哥。
须臾,人到齐了。几位着素色纱衣的歌女为众人呈上羽觞和酒杯。谢棠等人都坐在了溪水两岸。溪水源头处的一座高台上,一位着蓝色直裰的儒雅书生道:“今日与诸位贤兄同游桃花林,不由有当日李太白春夜宴从弟子感。飞羽流觞,尽是佳作。诗词歌赋,皆为妙音。望诸位同年乘兴而来,尽兴而归。罗之在此尽饮,敬诸位贤兄。”
谢棠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两把酒壶,一把壶里装了葡萄酒,另一把里装了与其他人相同的竹叶青。鸳鸯于飞,毕之罗之。沈飞沈罗之,甘罗甘毕之。这位沈公子,竟然是把甘上卿当做自己的目标了吗?不过在坐诸君都是竹叶青,单单他特别,要说心高气傲的青年才子是在讨好自己,鬼都不信?那么这位沈大公子,到底要干什么?
有趣,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