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头顶浅淡的暖黄色光一照,照出一丝难以名状的陌生感来。
说不上来哪儿不一样,就是不太一样,跟平时,跟之前,跟自己脑海里讨厌的那个样子。
这种陌生感让陈浩满心的怨愤都憋了回去。
“楞在那儿干什么呢?不进来?”
郭霞看着他打趣,语气自然,身上平时看着皱巴恶心的围裙此刻也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
陈浩鬼使神差地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到餐桌前,刚刚坐下面前便摆上了一瓶酒。
“今天手机不小心摔了一下,只能看见信息没法回。”
郭霞在他对面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说。
陈浩的注意力瞬间便被“手机坏了——要修——要花钱”吸引过去注意力。
“怎么摔得?!我他妈就知道你.......”
“不小心摔的,小王的老公会修,明天送去让他帮我修就行,不用花钱。”
女人仍旧是笑着的,甚至可以说近乎温柔的。
陈浩剩下的话又被噎了回去,一股越来越重的违和感在心底蔓延。
一顿酒喝得索然无味,吃完后陈浩照例往沙发上一倒,翘起二郎腿看电视。
只是今天他两眼一直在往家里另一个人身上瞟。
衣服还是那套衣服,身高也没变,脸也还是那张脸,但就是哪儿不太一样了。
说不上来,这感觉像根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刺得他浑身都不舒服。
“这人人品挺差,没想到第六感还挺强?”
窗边黑伞下,乌鸦惊奇地说道。
黑毛兔上了郭霞的身,等于给她开了一扇门,仅凭凡人一双眼不可能看得出来端倪。
没想到这个陈浩居然有觉察。
阑先生将一切尽收眼底,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
他心底蓦地响起白无常说得那句话。
“郭霞大限将至,就在三天后,死于陈浩手下。”
难道.......
可是,怎么可能?
屋内郭霞麻利地收拾碗筷,走向厨房,小心地将家里所有餐具都拿出来擦了一遍。
等擦到几把菜刀时,用时格外久些。
白炽灯直直打下来,刀面反着刺眼的白光。
女人半张脸映在刀面上,映出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忽然,外头传来陈浩的一声喊。
“儿子怎么还没回来?”
郭霞不动声色放下刀,将面上的餐具一一收好后回道,“他还在外面玩儿。”
外头的人一顿,然后是越走越近的脚步。
“你怎么知道他在外面玩儿?你手机不是坏了么?”
陈浩的脸出现在厨房门口,语气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那时候还没坏。”
郭霞手里拿着一个白瓷盘转过身,嘴角勾着笑,
“那时候手机还没摔,跟儿子打过电话之后才摔的。”
惨白的地砖将灯光反射回去,照的郭霞面孔像失了血色一般。
陈浩扒着门框,家里有窗户没关,秋日夜里的冷风一吹,他后背猛地窜起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