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看过那孩子伤势如何了吗?”戎毅问。
富太嗤了一声说:“哦呦,你是没看到那家人什么德性哦。之前去了一次,我这刚开口他们就扑上来好像要生吞活剥了我们似的。我要是再留久一点,恐怕真要把命丢那儿了。”
“梅太太,我的建议还是尽可能的私下和解。毕竟,你儿子以后,也不想背上案底不是?”戎毅尝试劝说:“你们确定是意外失手导致而不是蓄意,对吗?”
“那是当然!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会蓄意!”富太忙答。
“如果能私下和解,那就再好不过了。”戎毅说这话其实她自己都不大信。
体育特长生,骨折。毁了人家前程,哪儿那么容易跟你和解。
但该做的,戎毅还是会尽量去尝试。
过了两日,富太终于想通,同意和戎毅一起去医院探望伤患。
市医院住院部十一楼是骨科,戎毅陪同富太进了病房,就见到病房里那打着石膏,高高悬挂着一只脚的男孩,正在病床上,喝着一碗有些清的骨汤。
病床旁是一个肤色黢黑的中年妇女,刚刚在卫生间里洗了衣服正准备晾晒。抬眼见到富太和戎毅,显然愣了一下,然后就拿着手里挤干水的衣服直接抽向了富太:“你还敢来!你们这一家子丧良心的,竟然还敢来!来干什么?来看你家养的那个畜生干的什么好事吗?”
富太抬手尖叫,躲闪,但是因为自己穿着高跟鞋,行动没有那穿布鞋的女人来的敏捷,还是被结结实实抽了两下。来时她原本盘得服服帖帖的发型此刻也乱了,抱着头,富太就从病房跑出去了。
戎毅也没料到这话还没说,局面已经是鸡飞狗跳了。
“女士,这位女士。我是梅航义先生的代理律师,我叫戎毅。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戎毅两手拉住还要追出去打的那个中年妇女,语气相当客气。
“你叫什么?”那躺在病床上的男孩儿突然死死盯着戎毅问。
等戎毅被那家人叫骂着“滚”,然后又被扔出来的营养品砸背后,梅太太就站在外面愤愤地说:“你看清楚了,这不是我们家不想和解,是他们这家子就是精神病,你跟他们讲道理是根本行不通的。”
戎毅看了看脸色极差的梅太太,又看了看那被紧紧闭合上的病房门,知道今天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于是说:“先去问问邓出的主治医生他的病况。”
“我不去,这还不够丢脸的吗?要去你去,反正案子已经是交由你负责的,总要客户给你做这么多事干什么。”梅太太用力撩开自己散落在眼前的头发,转身就往电梯那儿走。
戎毅抬手掐了掐眉心,捡起地上的几盒营养品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从医院出来,戎毅手里还拎着没送出去的礼,直接就打了车回了事务所。
“这是哪个客户给你送的?壮骨粉?你吃这东西干嘛?”宋晋闲来无事,凑过来拿起戎毅桌边的礼盒就问。
“这是客户暂时放我这儿的,别乱动,坏了你赔?”戎毅坐在办公椅上不咸不淡地说。
“瞧你小气那样儿,我赔就我赔呗,你要乐意,我把我自己都赔给你。”宋晋有些无赖地跟戎毅这儿油腔滑调。
戎毅无语地看向宋晋,而后透着玻璃窗,又看到同事夏雯不时朝她办公室里瞥,于是对宋晋说:“你上次不是说过生日要请吃饭吗?”
宋晋以为戎毅答应了和自己约会,忙不迭点头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就什么时候过生日。”
宋晋话刚结束,戎毅就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对着事务所里的几个同事还有实习生说:“宋晋说生日那天请大家吃饭!”
宋晋这拦都拦不住,只能听着外头同事们的欢呼,然后痛心疾首地对戎毅说:“戎毅,你可太狠了!”
戎毅耸耸肩摊手:“你自己说要请吃饭的。”
梅瀚飞回来时正好听见同事们跟他说起宋晋请吃饭的事,揶揄了宋晋铁公鸡也有拔毛的一天后,就敲了敲戎毅的办公室门。
戎毅对着电脑一顿忙,抽空抬了个头看了一眼梅瀚飞说:“你那堂弟一家不肯好好配合,受害者也不给和解机会,要是闹大了,这案子未必不留案底。”
“你尽力就好。城中花苑的房子二期要开盘了,这官司打结束,你就去那儿挑挑房型和楼层。”梅瀚飞说。
戎毅微微摇头说:“首付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你不知道城中花苑开发商姓梅啊?”梅瀚飞意有所指地说。
戎毅听了后顿时来了精神:“什么价给我?”
“这就要看你这官司能给他打出个什么价了。”梅瀚飞挑眉一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