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得豆急急抓紧缰绳停了下来。
皇榜。
只有事关皇帝,且事情危急时才会张贴。
“吁——”
马儿向前滑行了几步后停了下来,未等停稳,姜得豆便翻身下马。
她快步跑到榜前,硕大的纸张上只有一句话。
【寻民间神医】
在大盛,公告越短事儿越大。
因为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所以越是大事儿,越轻描淡写了发。
她又看一遍告示。
【医】
【医】
【医】
烫得她眼睛疼。
告示旁挤满了人。
正在切切察察地讨论着。
“怎么回事儿啊是宫里有人病了吗?”
“听说现在宫里闹瘟疫,凶得很,御医都束手无策。”
“不能吧,之前那场瘟疫才过去几年啊。”
“都贴了皇榜了,病的肯定是个大人物。”
“谁啊?”
“我哪敢说大人物的事儿啊。”
“最大的那个还是最最大的哪个?”
“要搁以前,你说最最大的,我肯定知道是哪个。但永顺年么,你说的那个最大指哪个……”
“……”
姜得豆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险些支撑不住。
沈一杠适时赶到,伸出双臂架在她身体两次扶住了她。
姜得豆随意缓了缓情绪,她反手抓住沈一杠的手腕,把他拉出了人群。
她急问:“霍大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宫里传播了瘟疫。”
他怒气未消,薄唇紧闭。
姜得豆摇着他的双臂,又问了一遍:“你回答我,是不是?”
他半垂着眼眸睨她。
“是。”
语气不善,但还是回了。
姜得豆默了一瞬。
她表情复杂地盯着他,声音压得极地:“皇帝?”
他合了合眼皮,默认。
“你设计了皇帝?”她震惊,连连后退,看向他的眼神疏离又警觉。
不算是敌对,但也没有很友好。
就和宫内初见时一样。
沈一杠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
他冷笑一声。
“是我做的。是我让他生病,而且让他病得很重。”他微扬了下巴:“他不重病,我拿什么上位?”
语气很平和,表情很平淡。
说出的话却极为嚣张。
姜得豆:“……”
这样的沈一杠,隐隐有了少年霍奉天的影子。
不同的是霍奉天傲娇冷漠,不可一世。
现在的他内敛了许多,隐了许多锋芒,却把阴阳怪气运用到了极致。
“……”
姜得豆怒火中烧。
在她发现沈一杠身边有暗卫时,她就知道沈一杠迟早是会想着法子的上位的。
可她震撼的是,沈一杠竟然对皇帝下毒!
她想起汤池那次,她本就想不明白是什么人要杀皇帝,现在她突然想起,杀手的前几箭是射偏的!是后来才忽然开始往要害射的。
或许……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没想杀皇帝,是有意安排一出救驾的戏码。
是他们发现她不是他们的人,这才对她下了杀手。
简直和现在的手法如出一辙。
先暗害。
再拯救。
她看向他的眼神一冷再冷:“那日温泉行刺主使也是你?”
他无声哂笑。
她冷一分,他嘴角的弧度就勾起一分。
虽是在笑,却没有半分笑意,莫名阴冷。
“是。”
“你竟敢?你怎么敢——”她怒极。
那可皇上!
是她谢家多少人用命护着的!
谢家子女,为忠义生,为君主死。
动皇帝,就是动她的命。
她本就是带病的身子,这会儿气火攻心,身体遭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噗——”
所有的力气骤然消散,她直直向后倒去。
“兰儿——”沈一杠的冷漠在姜得豆喷血的瞬间就散尽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没有过的慌乱。
他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他撩开她的袖子,食指中指并拢快速搭上她的手腕探脉息。
姜得豆晕晕沉沉,眼睛睁不太开。
她的脸贴在他膀弯上,眼前是他的胸口。
刚才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血喷在了上面,红血没入他的黑衣,竟奇异融合,咋一看,根本看不出他身上沾了血。
他看上去干干净净。
可他身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
做了多少不够光明磊落的事?
姜得豆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