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旬拧眉打断他:“你误会了。”
也是,公子这样沉稳的性子,也不像是会冲动行事的人。
“难道是沈二小姐......”安了心,齐鲁文琢磨了一下,目光一转,投向马车内,“去沈府,莫不是沈二小姐的意思?”
季怀旬面色平静:“她挂心她的父亲,我便打算陪她去走一趟。”
听了这话,齐鲁文脆弱的心脏又被人提了起来,“等等......她要去也就罢了,您也要陪着一起去?”
“嗯。”季怀旬面色平静。
“虽然听人说沈行业病重昏迷,一时半会也应该醒不来,但多一时不如少一事,您最好还是不要出面。不若我先送您回府,留沈二小姐自己一个人去算了......”
见季怀旬没应声,齐鲁文硬着头皮干笑,也觉得不妥当,又问:“既然打定主意要去沈府,公子打算怎么做?”
“沈府的后门偏僻,守卫也少,顺着墙垣翻身过去,劈晕几个人开条道出来还是容易的。”
“您怎么能做这种事,由我去就行,”说完,齐鲁文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小心翼翼道,“公子为何对沈府的布局如此熟悉?”
季怀旬转身的动作一顿。
半晌,他才道:“因为......我去过。”
看着季怀旬沉沉的神色,齐鲁文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再深问。
不过他虽然落魄成了狼孝山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土匪头头,但也不擅长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刚才一路上齐鲁文虽然一再小心,却还是差点被人发现了端倪。
幸好方才手快,不然可就麻烦了,
齐鲁文叹了口气,弯腰将脚下昏睡的两个人拖进草丛,确定看不出异样才停手。抬脚踹了几脚解气,他才将指腹搭在唇边,聚气吹起一声长哨。
马车内,季怀旬突然抬眸。
想到父亲正在昏迷中,沈芙有点心神不宁,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一旁夫君细微的变化,犹豫着开口:“怀君,天色这样晚,不然我们还是别去了,下次......”
下次?
季怀旬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今日之后,他们还是趁早断了联系为好。
“来都来了,”不去看她,季怀旬直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想驱散什么烦心事,“下车吧。”
沈芙这才掀开车帘探头去看,发现不远处就是沈府了。
“奇怪,是什么时候到这的,那个车夫又去哪了?”四周空寂,沈芙有些害怕,往季怀旬身边靠了靠,嘴里却还在逞能,“怀君别怕,有我在。”
季怀旬看向沈芙颤抖的双手,冷硬的心肠又软下来。
顿了顿,他单手将人揽住,用力一带,带到他的身侧护好。
罢了,季怀旬心不在焉的想,他这么做,也只是因为觉得有他在,总不能让姑娘家担惊受怕,仅此而已。
不会有其他,也不能有。
“我先送你进去。”
沈芙犹豫着看向马车:“可车夫还没有回来......”
“我先送你进去,”季怀旬不容置疑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留了银两在车上,车夫回来见了自然知道我们已经离去。何况时间不早了,若后门无人,你去看了沈将军,心里也安定。”
还是夫君做事细致,沈芙点头,不疑有他。
绕过正门走了一段路,远远看见门边有光亮。虽然身边有夫君陪着,沈芙还是有些胆怯:“看样子那处是有人的。”
“再走近看看。”季怀旬轻声道。
走近了果然没见到半个人影,沈芙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门,透过门缝往里望去。
“怀君!”
沈芙喜上眉梢,转头低呼,“真的没有人!”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季怀旬在黑夜里笑了笑。“那真是巧了,今日真是好运气。”
也许真的是走了好运,他们一路走来,直到走到沈行业的院子,都没碰上人,一切实在太过顺顺利利。
“你进去吧,”扫过院落的一角,季怀旬目光淡淡停顿,站在院中轻声说道,“我在这等着你。”
沈芙咬唇点了点头,放慢脚步,轻轻推开了房门,发现屋内看着昏暗,床榻边却也是点了灯的,烛火顺着漏进的风盈盈摇曳。
槟岚说父亲是昏迷着的......
她便想着,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看一眼,也图个心安。
踏进门前,沈芙就已经告诫自己无数遍不要心软,看一眼就走,可看到床榻上瘦削的高大身形,她扣在门板上的指尖微微用力,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她刚刚合上门,床上正在昏睡的人就动了动,翻了个身,嘴里止不住的喃喃自语。
“......芙儿?是你吗,是你来看父亲了吗?你大婚时,父亲在城东都没来得及看着你出嫁,好孩子,可别因此就心怀怨恨......”
“芙儿......”
这一声一声,含糊又清晰,直戳心肝。
听到久违的呢喃,沈芙的泪水夺眶而出,后背紧紧抵在门上,双手紧捂着嘴,极力压制住即将溢出口舌的哽咽。
平复好情绪,沈芙颤声开口。
“父亲......是我,是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