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想嫁给大师兄。”

亦萧心中有什么呼之欲出他顿时又想起了爹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像是强忍住所有哀伤，嘴角尽力扯出一个笑容。

“燕儿。”

“大师兄。”

亦萧将手覆在了她的头发上轻轻的抚摸着，生怕伤着她，眸子里流露出的是爱吗？

一段时间未见，左燕已然看不懂他的情绪。

“燕儿我会为你找一个好夫君。”亦萧分明是笑着说的这话眼睛却有什么隐隐约约在闪烁，手上原本抚摸的动作仿佛被千斤越压越重，最后克制地攥成了拳。

左燕感觉自己被人从上到下被淋了一桶冰水，她出事前亦萧也是如此决绝二人因此闹崩分道扬镳如今为何她都这般了，亦萧还是这样决绝？

她知道，如果错失这次机会她永远无法再逼得亦萧承认自己的心意。

她想也没想地抱住了亦萧抛弃了女儿家一贯的矜持，使得亦萧表情也一愣。

她语气哀怨绵绵，“就因为我是孤女吗？”

“不不是燕儿你怎么能这么想？”

左燕抓着他的衣裳，揉进了掌心里“若不是如此，难道是大师兄对燕儿一分感觉都没有？”

亦萧张了张嘴，想要开口但望着眼前的人，那个字怎么都吐不出，最后他闭上了眼，眼角不自觉湿润一片，“是”

被她揪住的那块衣裳已经褶皱不堪，左燕的脸一半埋在了他的肩膀处，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在看远处，又像什么都没看，“所以当日师兄也选择放弃了我。”

“我没有！”这是亦萧心中一直以为来的痛，“燕儿，我一直想救你出来，我”

他惊觉，自己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无论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既然无人留念左燕，那左燕也没必要再回来了。”左燕推开了亦萧，眼中含泪，嘴角却笑着，“多谢大师兄多年来对燕儿的照顾，还望大师兄不要告诉其他师叔师兄，燕儿来过，以免白惹他们难过一场”

直到这个时候，亦萧才恍然，左燕知道自己当时被放弃了，就算当日寒霜剑派的那些师兄弟们挂念她，但在那个时候，也无人真的敢上前找长生门要人。

她那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寒霜剑派，何尝不是不敢？她知道自己被门派中人放弃，心中早已满是痛楚，也和他一般白日心神不宁，夜晚辗转反侧，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才愿意出现在他面前。

是他要择妻了，她才奔来

明明她从未捅破那层窗户纸，如今却放下女儿的矜持

她将心一寸寸剖给他看，他却一刀刀斩断她的希望

是他对不起她！

亦萧一瞬如被人攥紧了心脏，无尽的悔意流窜四肢百骸，他冲上前去，第一次主动牵住了她的手腕。

“燕儿，别走。”

左燕没有回过头，亦萧却能感觉到她浑身在微微颤抖，她也是和他一样，一直一直都在强忍啊！

“师兄？”

亦萧抬起悲伤的眸子，终于吐露，“燕儿，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是我的亲妹妹。”

左燕终于回了头，原来早已泪流满面，此刻她的眼神却不逢适宜，显露着和他初次听闻此事时一样的震惊。

“不可能。”

就连这反应也和当初是一样的。

亦萧有些自嘲，他垂了手放于身侧，“燕儿，是真的。”

左燕摇了摇头，“不是这样。”

亦萧知道此事对她的打击，但他是不可能再放她一人离开的，他终于道清原委，“掌门同我说过，你是他的亲女儿，你的母亲是谁我也不知情，但此事并不光彩，当时寒霜剑派正值风波。为了寒霜剑派，掌门便没有将此事实情告知于你。就连我，也是最近才知晓。”

一直以来常压在亦萧心口的那块大石头随着这些话的说出一块掉落出来，他注视着左燕，“燕儿，我不能毁了你。”

左燕这才终于领悟种种，为何亦萧突然拉远距离，为何他无论怎样都不愿意表露对自己的心意，他又一贯喜欢将事情放在心里，能让他说出来，已经相当不易。

她同时也明白，若过不去这个坎，她和他再无可能。

她伸出了手，用指腹轻轻擦着亦萧眼角的泪，亦萧惊地向后一退，“燕儿！”

左燕没有被吓退，继续给他拭泪，笑道，“师兄，真是太好了。”

亦萧迷惑不解，以为她大受打击。

“我心中有师兄，师兄心中原来也是有我的。”左燕脸上再也不见悲伤。

亦萧却有些绝望，“燕儿，我们不能这样，你是女儿家，他人会如何看你？”

左燕走近，道，“师兄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她想起小时候，经常被门派里的人嘲弄，就因为她孤女的身份，却享受了和大师兄一样的待遇。

是亦萧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亦萧从她的眼神中也似乎回想起了往事，他陷入了迷茫了许久，才答：“我从未想过我自己。”

眼前的白衣少年依然是那个不染纤尘的白衣少年。

左燕眉眼弯了弯，踮起了脚尖，在亦萧耳边道，“师兄，我真的不是掌门的女儿。这些日子我找到了我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