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舒窈见沈清宴居然主动来找她,颇有几分诧异,见他左顾右盼,握在右手里的折扇不断敲打着左手手心。
这家伙紧张时的小动作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表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顾舒窈坐在湖边,现在的她早就换了一身居家的衣裙,虽然没有精美的花纹,但布料极为讲究,穿起来格外舒服。
落在沈清宴眼里就是表妹从早到晚都如此朴素。
仔细想想,自从见到表妹的第一眼开始,小表妹其实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反而还被长安的纨绔子弟给骚扰过。今日在曲江边游船时,林芷柔和她身边的那个女的看起来客客气气的,但沈清宴久居长安,对这些女人的招数多少也知道些,她们看表妹的目光根本就不热络,甚至还带着几分令人不舒服的打量。也就是小表妹这个实心眼的,以为对方对她多热情呢。
如果表妹真的和别人议亲了,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对表妹热情些,毕竟也算是自家亲戚嘛。
沈清宴顺势坐下,温和问道:“今儿不巧我提前走了,想问问表妹玩得可好?”
“劳表哥记挂,一切都好,云弟是个很好的向导呢。”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要怎么才能把话题引向“议亲”啊,突然这么问万一表妹误会了可怎么好?
沈清宴纠结来纠结去,突然听到顾舒窈问:“表哥是不是担心我去林女郎府上的诗会会不适应?”
小表妹真是会给人搭梯子,难怪早上他总是忍不住和小表妹说话!
沈清宴赶紧道:“你毕竟刚来长安有许多事都不熟悉,我看今天游湖时遇到你好像遇到了幽州的熟人?”
“表哥是指陶丽君?”
沈清宴哪里记得这些:“就是跟在林芷柔身边的那个。”
“那就是她了。”顾舒窈舒缓一笑,“她父亲是幽州折冲府的将领,今年到京城来轮值,所以她就一并来长安了。”
“表妹好像跟她很熟?”
“倒也不算。”顾舒窈撒了一把鱼食扔到湖里,看着湖中锦鲤纷纷游来争抢,缓缓道,“说起来,她应该是讨厌极了我。”
沈清宴哦了声。
“毕竟她的喜欢郎君曾经向我提过亲呀。”顾舒窈拍了拍手,好整以暇的转过身,不出所料,沈清宴这个傻子果真呆住了,微微张着嘴,半晌找不回声音。
顾舒窈托腮:“原本不想与表哥说这些糟心事的,没想到今天会遇到她,我就一并说了吧,表哥可得帮我保密。”
沈清宴用力点头:“嗯!”
“她今日说的姜郎君,名叫姜潮,是安东都护府长史的嫡子。姜府原要向我爹娘提亲的,但没想到后来又没有来了。”
“为什么?”沈清宴不解。小表妹是幽州刺史府嫡女,与都护府长子身份匹配,两家又都是河北道人,彼此知根知底,这是一门好亲事啊。
顾舒窈微微叹气:“是啊,我爹娘也觉得奇怪,就托人去打听了一番。表哥,你可知道为什么吗?”顾舒窈自嘲道,“原来姜潮的父母拿着我的八字去算了算,那算命的和尚说我八字不好,将来会克夫克子。”
“这简直是胡说八道!”沈清宴气的甩袖起身,“姜府既然主动来提亲,肯定是早就请官媒相看过的。定是他们想要悔婚,又找不到理由,这才拿八字说事!再说了,这世间哪有这种大师的,就连报国寺的主持都不敢随意给人批字,肯定是一些江湖骗子,表妹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你父亲是幽州刺史,你母亲乃是世家出身,你八字好得很!”
沈清宴越想越气,女子的名声何其宝贵,纵然结亲不成,也不能传出克夫克子的名声出来,这也太恶毒了!难怪当时那个叫陶丽君说那些胡话时表妹没有反驳而是忍了下去,万一让陶丽君再嚷嚷出这一遭,表妹以后要怎么过。
他说了这么一通,就是为了让表妹宽心,谁料表妹语气淡淡:“谢谢表哥,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哎,表妹,你不用故作坚强的,表哥都懂!
沈清宴伸手拍了拍顾舒窈的肩:“你放心,只要你在长安一日,表哥肯定不让你受欺负,安亲王府的面子,长安城内众人还是要给几分的。”
顾舒窈轻咳一声:“表哥我真的没事。就是我娘担心我心里过不去,正好姨母来信到幽州,便做主让大哥带我来长安散散心的。”
嗯嗯,表哥懂你!
离开伤心地不失为一种治疗身心的方法。
顾舒窈:“……”总觉得沈清宴想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表妹啊——”沈清宴语重心长道,“你能这样想很好,正所谓天下何处无芳草嘛,姜府用这种无稽之谈来退亲,想必人品也不怎么样。我长安也有不少好儿郎的,肯定比姜潮要好数倍,你既然在长安要待一段时日,表哥也可以帮你引荐一二。”
沈清宴说完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实在是太精妙了!既省去了表妹因情伤而惦记自己,又给表妹找到新的归宿,简直是一举两得啊。他决定今晚就把长安各府郎君都扒拉一遍,给表妹安排起来!
“说起来下个月各地学子就要入京科考,到时候肯定有不少青年才俊。”沈清宴已经开始畅想表妹的终身大事,“正好科举之事是礼部主持,到时候我……”
顾舒窈终于忍不住打断道:“表哥,我不着急的。”
“那怎么行。”沈清宴严肃道,“姜潮既然敢退亲,咱们就找个更好的,气死他!”
沈清宴见顾舒窈不说话,只是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表妹,终于要对他下手了?!
“表妹啊……”沈清宴往后退了两步。
不好,表妹跟着往他身边走近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