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冯若兰就早早地起了床。她用柳树枝蘸盐刷了牙,打水洗了脸后悄悄来到爹的书房里。她搬来凳子,踩在上面,从书架高处拿下了爹爹装麻纸的木盒,小心地从里面取出一张粗麻纸。这是爹爹珍藏起来的纸,轻易舍不得用。要搁前世,冯若兰肯定对这样的纸不屑一顾,可现在也不得不谨慎节约着用了。
冯若兰拿起爹的毛笔,这支笔许是因为毛料差的原因,笔尖磨损得厉害,还有些分叉。砚台里的黑墨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水墨分离,颜色不均匀,闻起来还有一股臭臭的味道。家里如此穷苦,让冯若兰鼻头一酸。
她拿起毛笔,在墨盒里搅匀了墨,在纸上写下了给爹治腿的药方。在粗麻纸上用毛笔写字效果很差,冯若兰提着笔小心地写着,用了好长时间,她才写好了外敷、内服的处方,还有包扎疗养的事宜。
她把爹的药方小心地折好,正要离开,突然想起娘的身体也不好,二伯那里兴许能配出来给娘调理身体的药方。想到这里,她又坐了下来,再取出一张粗麻纸继续写了起来。
冯若兰从爹书房里出来,正要出门,她娘刘氏刚好从房门里出来。
“兰儿,你要去哪里?”刘氏担心地问。
“我去二伯家问问爹的药够不够。娘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乱跑的。”冯若兰说。
刘氏放下心来了,说:“那你去吧。”
冯若曦手里拿着竹蜻蜓从房间里出来看见阿姊往门外走,忙叫道:“阿姊,你去干什么?等等我,我也要去。”
冯若兰停下来,看着妹妹娇弱的身板儿,她有些为难。
“若曦啊,我们俩说好了要服侍爹爹的,不能都出去了。阿姊得去二伯家看看爹爹治腿的草药够不够,如果不够了,说不得还得跟着进山去采呢?你得留在家里照顾爹爹。”
“怎么你还要进山去?”刘氏听到这话脸色又变了。
冯若兰说:“也不一定呢,娘。要是进山,二伯肯定会考虑周全了才能成行的,放心吧娘。”
刘氏想了想自家的情况,男人腿坏了,自己大着肚子,两个孩子小,全是负累。总是接受别人帮助也不好意思,长女十岁了,算是个大孩子,让她跟着看看能帮上什么忙也比白拿人恩惠好。再说,村里刚经历了难民抢劫的事情,她二伯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孩子带进深山里去的,顶多只会在山脚处转转。
刘氏最终说道:“好,你去吧。”
冯若曦看着自己手里的竹蜻蜓,噘着嘴说:“那我就留在家玩竹蜻蜓好了。谢谢阿姊你给我做的竹蜻蜓。”说完,怏怏地回房去了。
冯若兰一路向二伯家走去,路上她遇见了几个拿着工具去地里干活的村民。大家见了她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关切地询问她爹爹腿伤的情况。冯若兰能感受到村民们话里话外对爹爹的关心和爱戴。
去了二伯家,二伯娘正在门口端着簸箕颠簸着什么。看见若兰来了,连忙招呼:“兰儿来了,你的头没事了吧?”
“不疼了,伯娘。我来找二伯问问我爹腿的事儿。”冯若兰说着看向二伯娘的簸箕,里面是一些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