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国,你若未听说过晔城的薛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是那地处偏远的外邦人,这薛家的祖宗是卫国的开国功臣,到了薛祝岑的老子这依旧威风的很,自己不光是袭了爵的当朝宰相,还是皇上的老丈人,长子祝岑也是个四品官儿,将来也是要做宰相的,余下的几个儿子虽读书不行,但做生意却是非常在行。
祝老爷子在咽气前由于忘记交代遗嘱,所以那哥几个争得比较凶,明面上他们兄弟恭谨和善,肝胆相照,暗地里则互相较劲。他们本就眼气长子袭了爵,若是再将这丰厚的家产拱手让给了他,估计会如同剜心割肉般疼的流血。
薛祝岑的意思是家产平分,各立门户,但那几房并不同意,几个人私下商量好了—绝不分家!他本就是个兄弟情浅之人,但想到这几个乃是一胞兄弟,更想着今后还有用处,便忍下了。
如今皇上派了他个好差事,他跟夫人邓氏说了一嘴便走了,他心理虽惦记着怀寒阁,但还是没有去看一眼,倒是那清颐阁的吴婉丝前来依依不舍,纠缠了一会。
这吴姨娘原本是外头买的丫头,因有几分姿色又能歌善舞,薛祝岑便收了当屋里人,后来娶了妻便给这女子抬了姨娘。
她的父母是街边卖面食的,因姑娘生的俏丽,好多人多可以关照他家,吴姨娘的父母想着把姑娘嫁给个小门小户也就可以了,但没曾想自家的姑娘不光心气儿高,还有好手段,硬是到了高门大户里做了丫头,不过一俩年的光景就成为了半个主子。老两口都是有主意的,不曾踏府上半步,甚至回到乡下继续种田。
吴姨娘为这事气过,但也没什么法子留住父母,索性每年都给父母好些钱财让他们晚年不再受苦罢了。
“秋巧,你觉不觉得怀寒阁那位好像变了个人?”吴姨娘看着镜中红肿的脸问着身旁的二等丫头。
那丫头与她年纪相仿,原本是一同买进府的,她接过婆子剥好的鸡蛋轻轻的在吴姨娘脸蛋上反复揉滚:“苏姨娘原本最是胆小怕事,看她今日这般行为倒像个泼妇,”
“这个小贱人,仗着自己家世好,从来只跟那个病秧子说话,看不起我们这种出身的,哼,自己不也是个妾?装什么清高,明日就让她吃些苦头,才知道我吴氏的厉害!”她说完这些又仔细看自己的脸,这伤得在老爷回来前好了才行,这样老爷才不会惦记着那个贱人。
杨洛洛本就没什么城府,更不会那些弯弯绕绕,倒是一夜无梦睡个安稳,不过早上刚喝了口粥就被一个叫‘春菱’的丫头叫走了,说是夫人要问些话。
到了那屋子一瞧,杨洛洛心说这是要开堂会审啊,坐着好些个女眷,杨洛洛现在是无知者无畏,她撇着嘴站在那里,两旁坐着的应该是各房妻室,坐在主位的便是这一房的夫人,然而让她惊讶的是那吴氏竟然坐在一旁,她冷冷的看着,像是想要活吞了自己。
真是好大的架势,为了那两个巴掌把各房的人都叫来了,杨洛洛有些头疼,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丫头婆子早已跪在地上,只有她直愣愣的站着,从小到大莫说庙里的神仙,就是连父母她都未曾跪过,凭什么要对她们卑躬屈膝?想到这杨洛洛反倒站的更直了。
吴姨娘眯起了眼睛,她把脸看向身旁的人。
那人看了苏姨娘一眼就跟夫人说道:“嫂嫂,这个姨娘不光动手打人,还不懂规矩,你可不要心软,定要狠狠的罚她!”
她的话音刚落,底下的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看这情形,今天是逃不了一顿打了,毕竟是个妾室,虽说是半个主子,但也是半个奴婢,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您就是当家主母吧?我这生了病从前的事记不清了,在座的各位我也都不认识,昨日我是冲动了些,可一个巴掌拍不响,吴姨娘先打了我的丫头,我自然是要还回去的,”杨洛洛忍住气想着以理服人,但事情并不像她所想的那么简单,那个穿墨绿色的女人又说了话。
“主子打奴才,是为了让她们长进,吴姨娘也是替你管教一下,你非但不谢,还动手打她,这就是你们苏家的规矩?”看她两条深深的法令纹,杨洛洛真想告诉她应该多做些有氧运动,可以延缓衰老。
杨洛洛翻了一个白眼说道:“那一个小妾瞒着夫人请来这么些虾兵蟹将为自己的跋扈撑腰又算是什么道理?你是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家是老爷做主,老爷不在就应当是夫人做主!”她算是猜着了,邓氏也是来了才知道的。
“你这是什么话,不过是个下贱的妾室,倒摆起主子的款!”她的墨绿耳坠子因她不安分的摆动着。
吴姨娘听了这话似乎有些不满,不声不响的牛饮了一杯茶。
夫人坐在主位,穿着一袭白衣,她素净的脸不施一点粉黛,右手碾着一串佛珠,整个人斜靠在椅子上,再看她面色晦暗无光,似有不足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