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威势最甚的,是个穿青袍的官儿,他指着满地血渍,抬眸问道:“怎么回事?”
见靠山来了,一个不良人挣扎着向前,想要告状,却被另外几名的同伴死死扯住。
“无碍,与几个市井游侠起了冲突。”
“哟!这不是何二吗?”官儿冷笑一声,“被吓破胆了?”
见没人回答,他绕着四人转了几步,似乎在仔细打量伤势,而后冷声道:“没用的废物!”
说罢,青袍官儿转头看向围观者,躬身行礼,“请各位回避。”
不多时,富乐园门前变得冷清下来,薛牧依旧站在不远处观望,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那小官也不敢呵斥,这长安城不乏豪门贵族,他刚才之所以行礼,就是怕不小心冒犯了贵人。
“既然不说,那青龙坊的命案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他不忘朝薛牧微笑颔首,态度极其和善,只有那四个不良人面色苍白。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阵,何二颤声回应道:“喏……喏!”
“行,十天为限。”青袍官员神色轻蔑,转身准备离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首说道:“抓不到贼人,杖刑伺候。”
“回话!”
杨县尉神色俱厉地呵斥一声,气氛又紧张了几分,连皂衣武侯都不敢乱动,生怕惹上麻烦。
无数道视线落在身上,何二紧紧捏住拳头,惊惧惶恐之后,旋即愤怒起来。
那群游侠不曾动用利器,虽说是仗着人多势众,才得以取胜,但也算不上破坏规矩,要是他们忍不住向上司告状,妻儿长辈怕是要遭遇报复,平白丢了性命。
而杨县尉也不是刚上任,自然知道规矩,这绝对是故意折辱!
若不是对唐律心存敬畏,他早就冲上去砍杀县尉,出口恶气了。
可惜,年轻时仗剑走江湖的血性,早已磨灭干净。
“尊驾这么大的官,至于跟几个小吏过不去?”
不肯让主人吃亏的陆大,急忙拿出拜贴,递了过去,然后凑到杨县尉耳边,低声警告道:“我家郎君出生河东薛氏,是薛长史的幼弟,你小心点。”
“原来是薛公子。”他叉手行礼,恭维了一句,转而瞥向跪在地上的不良人,“几个不成器的小吏,扰了您游览曲江的兴致,请勿见怪。”
“当不得公子的称呼。”
几句话下来,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杨县尉不想得罪贵人,言称有公务要去处理,带人离开了。
“这几个家伙运势不错,遇到了薛府的少郎君出游。”
没人敢接茬,任谁都能看出县尉心情不佳,老实说,也活该那四个不良人倒霉。
今早,京兆府派人斥责了万年县的所有官员,要求县尉限期破案,而何二那小子曾在巡夜时逃跑,现在被刁难苛责也正常。
寂静中,皂衣武侯渐行渐远,曲江水畔再次热闹起来。
“起来吧。”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疼痛与羞愤的双重刺激下,四个不良人早已醒酒,他们再次从地上爬起,朝薛牧拱了拱手:“多谢郎君施以援手……”
“先不提这些,找个寂静的地方叙话。”不等他说完,薛牧摆了摆手,转身朝陆大吩咐道:“去租一艘画舫,除了船夫,什么人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