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市的地下酒吧开在不引人注目的街道一侧,暗色的名字隐没在周围亮堂堂的招牌中间,平时很难有人发觉。
从窄窄的门口进去,穿过一条往下的旋转楼梯,才能看到地下酒吧的全貌。
一路的灯光都很昏暗,墙边还倚靠着打情骂俏的情侣,或是激烈接吻的成年人,向子默目不斜视的背着吉他往里面走,江扉亦步亦趋的紧紧跟着他,没空看别的地方。
地下酒吧比平常的清吧要更吵闹,更开放,更混乱,虽然还不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但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也足够令人察觉出独属于成人世界的躁乱气息了。
向子默径直走向后台,去跟乐队的人彩排今晚的表演曲目。
他的余光瞥见身后的江扉被工作人员挡在了外面。
这里是开了好几年的地下酒吧,来的客人都是玩得很开的成年人,像江扉这样直接穿着校服进来的,一般都是故意穿成这样的骚里骚气的常客。
已经和地面隔绝的地下空间被五颜六色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充溢,乌烟瘴气,丑态毕现。
江扉抱着书包,孤零零的站着。
蓝白色的校服在酒吧里格外瞩目,他的皮肤也白,在灯光下成了耀眼的瓷白。
鸦黑的头发,俊秀的眉眼,偏红的嘴唇。
是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清纯。
向子默瞥了一眼,在他周围不远处,已经有不少目光盯了过去,而江扉依然浑然不觉,还在无措的和工作人员小声说着什么。
向子默扶了扶镜框,收回目光。
后台是地下酒吧的禁地,只有工作人员才能进来,向子默所在的乐队是这里的常驻乐队,不过他最近刚从北京回来,才加入这个乐队不久,所以关系还不算特别熟。
彩排完了曲目,乐队成员勾肩搭背的出去休息,向子默想去外面抽根烟,就走在了最后。
他还在想着家里没写完的谱子,有些心不在焉,走在前面的乐队成员的声音钻进来了几句,他才听进去。
“靠!那人怎么穿着校服啊。”
“肯定是故意的,不过真绝了,以前那些骚/零都没有今天这个漂亮,水灵灵的,真他妈好看!”
“怎么着,你瞧上了?”
促狭的暧昧笑声藏着心照不宣的念头,向子默的余光无意间瞥过去,看见被好几个人围住,只露出一角蓝白校服的江扉,才猛然想起来他的存在。
江扉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座,抱着书包,面前放着一杯没有动过的柠檬水。
向子默看到有人和他搭讪,浓妆艳抹的女人,或者是衣冠楚楚的男人,但江扉一直都在摇头,警惕的神色由于过于年轻,看起来还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惊慌。
这样的神情,像是掉进狼窝的小兔子,只剩下被人吃光抹净的份儿。
这个酒吧很乱,各种意义上的乱。
除了最常见的男男女女,这里还混杂着许多同性恋,而江扉这种干净懵懂的高中生无疑是最招人喜欢的。
就算其他人没有这种倾向,也会被吸引的想要逗弄他,或是欺负他。
向子默皱起眉,又听到乐队成员里的一个人兴奋的压低了声音。
“操,真他娘的带劲,今晚我要是不把他搞/上/床,我就...”
余下的声音和其他成员附和的窃笑声被音乐声掩盖住了,但向子默知道这个人是个同性恋,并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他的眉头拧得更紧,插在口袋里的手捏紧了烟盒边缘,摩挲了好一会儿。
在那个扬言要搞到江扉的乐队成员准备出击之前,向子默越过他们,不疾不徐的拨开人群,朝江扉的方向走了过去。
江扉周围人影憧憧,但在向子默快走近时,他如有所感的回头看了过来,那双胆怯的眼眸在看到向子默的刹那间,又亮了起来。
像家里的小猫每次都迫不及待的飞奔而来,江扉推开试图揩油的陌生人,跳下座位,逃也似的朝向子默跑了过来。
他跑的太快,太急,一头撞到了向子默的胸膛上,硬邦邦的,反而让他吃痛的晃了晃身体。
向子默下意识伸出手,虚虚的搭在他肩上,没碰,但同时让投过来不明视线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的维护。
不招惹有伴的人,是这个地下酒吧里不成文的规矩之一。
于是那些垂涎的人顿时就露出惋惜的神色,陆陆续续的散去了。
江扉还没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他揉了揉发红的额角,抬头看着向子默,期待的小声问。
“要回家了吗?”
回什么家,这才刚刚开始。
向子默本该毫不客气的告诉他,可他看着江扉眼里被地下酒吧的灯光映的斑斓光芒,灯光移开的一瞬间,又是黑白分明的干净。
他皱着眉,伸手拎住江扉的后衣领,跟拎小猫似的把他拎着往后台的方向走。
江扉跌跌撞撞的跟着他,期间碰上了后台门口的乐队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