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然还是捞过本子来,靠在拖过来当靠枕的大石头上,看了一会儿漫画。如果从上往下看,会发现林然的脑袋上在冒着白烟。石头逐渐地发红了,过一会儿,又平息下去。
林然的头发干了,可以睡了。她将本子合上,放到一边,便闭目进入了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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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然醒来不是因为天亮,是因为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做了梦。通常来说,她不会做梦。要说梦,也很奇怪。像个幻影,摇晃的海水和摇篮,像个泡沫,虚幻的喜乐与缥缈。这个梦实在是很古怪,且林然不知多久才发觉到不对劲。她睁开眼时,天是青灰色的,似乎是快亮了,但她眨了眨眼时,明亮的光线投在眼皮上。天已经大亮了,风和煦地吹拂,树林在海边招摇,篝火熄灭成灰。一切如此平静,包括林然睡前放在一边的鱼肉。
林然细细回忆,觉得梦中的要素,似乎还有歌声。林然坐起来时,长裙从身上滑下。
歌声吗?
这真的是蛮奇怪的。
林然环顾四周,神经并不敏感。但是的确有地方不对。林然审视着周围,衣服,鱼肉,背包,火。一切都在老地方。等一下。林然直起身体,看着脚下的水痕。
哪怕是涨潮,水痕也不可能浸染到这么深。林然站起来,在沙滩上细细巡逻。在这时候,青灰色的天色,回忆起来就格外在意了。声音,不管是琴声还是歌声,在对敌中,向来是用来蛊惑人心的。
林然在海与沙的交界处发现一根头发。那根头发很长,绕在石头上,冰雪一般的光。林然弯下腰,将它的下半端从沙子里捡起来,迎着阳光细细端详。
没有法力,没有幻境,没有机关。头发只是头发。林然比了一下长度,若是这个生长头发的人与她一样高,这头发可以垂到她的膝盖。这已经是相当少见的长度了,而它应当是折断的,末梢的断裂处很突兀。总之,可以确定的事是,她睡觉时,有个外人侵入了火边,他头发很长,力量应该和水有关,并且,他用声音迷惑了她。
但是奇怪的是,他没有对她做什么。
林然扎入水中,查看了一下周边水域。没有发现什么,是正常的。她顺便又捉了几条鱼上岸。鱼潮慌乱,似乎在被追赶。近海处是不会有这么肥的鱼和密集的鱼群,因为它们无法寻找食物,或会搁浅在沙滩上。这也是个奇怪的点。鱼很肥嫩,适合一切做法。林然将头发扎起,挽起袖子,扯开海底捡上来的贝壳,可以用它和石板配合,做鱼汤吃。
就是杀鱼麻烦。林然很久没杀鱼了,有些不熟练,再说,工具也不称手。海边只有砸碎的石片或贝壳片了。她将鱼带到水边去,逐个拍晕,开膛剖腹刮鳞。因为湿发用皮筋扎会很痛,所以林然用的草绳。但草绳总是不够有弹性的,头发时常从绳圈里落下来,落到眼前去。
再次撩起头发的时候她咦了一声,因为眼角余光,隐约地扫到一片闪光。
她抬起头来。有道阴影从远处的石头高处滑了下来。长发如瀑,有生命般在水痕上蜿蜒,如延伸的冰雪。而石头后的眼睛,也如冰雪般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