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有数十人左右。”一个葫芦状的药瓶子被半夏递了进来,“不过小姐放心,护着小姐的也并非只有奴一人。”
一柄钢刀从斜刺里朝船篷剁了过来,半夏反握匕首一格,旋身飞出一脚正中敌人心口。敌人噗通一声被踹回水里,半夏落回甲板继续守着,听见沈俏的声音:“外面除了你,还有谁?”
半夏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一叶小舟,准确来说,是在看负手立在船头的那位看似定神闲的男子,缓缓回答:“七殿下。”
没有听见沈俏后面的说话声,半夏眉心蹙起:“小姐,你……可还好?”
船篷里面,周涵的胳膊刚被包扎好,沈瑛也冷静下来,她紧紧抱着黑宝石,沈俏把她搂在怀中,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去,却见半夏又将手探了进来。
沈俏看着她手里那瓶救心丸,立刻明白半夏为什么那么问她。船身一晃,竟是半夏又抽身迎战去了。
沈俏捏着这瓶救心丸,心里是一阵说不出的复杂感,顾慈身高力壮武功卓绝,需要哪门子救心丸?
如此蹩脚的赠药借口,沈俏一门心思在沈墨兰身上,以致当时并未察觉出不妥之处。
一艘无主的渔船之上,顾氏兄妹相背而立,一剑一匕首皆淌着温热血水。
“沈家小姐怎么样了?”
“殿下如何?”
两人同时出口问道,愣怔一瞬,又心有灵犀般道了一句“无碍”。尚存一息的敌人在湖里作困兽之斗,慢慢沉入湖底,翻出一阵阵血浪。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顾慈道。
“不幸苦,吃的好,睡的好,就是太久没动手杀人,刀也钝了不少。”半夏拿手帕将刀身来回仔细地擦拭,说到此处,不禁淡然一笑,“想来倒是连八百两也不值当了。”
又是八百两……顾慈在心中叹气,解释道:“不是早跟你说了,殿下不是真的想卖你,你看看人家吴老瞎子,身价一万两被挑去了王府,那才叫买卖呢……”
“哥哥无需解释,殿下吩咐之事阿夏必然做到。”血红的帕子被她扬入湖面,刀身若镜,映照出堪比刀锋凌厉的眉眼,“哥,又来了。”
话音一落,数条黑影从湖底窜出,与此同时,密密匝匝的羽箭从岸边激射过来,箭镞对准的方向不是他们,而是不远处正立于船头的尹渊。
“殿下小心!”半夏一横匕首,正要踏水而去,却被顾慈一掌击开,“保护沈小姐!快去!”
说着,身形一闪,移步换形一般已经飞上尹渊的小舟。
湖底破水而出的杀手纷纷朝沈俏的船只袭来,他们四人中唯一会武功的就只有沈歌一人。沈歌见船身晃得厉害,当即不顾周涵劝阻出了船篷,随手捡起甲板上一把豁口的钢刀握在手里。
“找死的尽管放马过来!将军府的藏天三十六式可不是谁都能领教的!”沈歌一米五的小身板拿出了两米八的气场,输人不输阵的道理,她吃得倒是很透。
幸而第二波袭来的杀手方才大都被尹渊的人打伤,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沈歌才能抡起笨重的钢刀对付几个。
可轮着轮着就累得喘气如牛了,方才还忌惮传说中的藏天三十六式的杀手,此刻知她外强中空,便一窝蜂的举刀而来。
半夏两头放心不下,尹渊本就会武功,身旁不乏高手,所以并未受伤,但沈俏这条船上,病的病,伤的伤,小小一艘乌篷船千疮百孔,如待宰的鱼肉。
感到情况不妙,沈俏立刻道:“周公子,赶紧将歌丫头拉进来!”
周涵再也不顾手臂的伤口,赶在敌人的钢刀落下之前,以一介书生的微薄之力将沈歌拽进船篷里。
刀未落下,那三名刺客的刀均被半夏飞来的如意珠给击落进湖里。
外面缠斗的声音渐渐消失,船里的人纷纷松了口气,沈俏让沈瑛坐着不要动,然后她身子微微前倾,小心翼翼掀开帘子一角。
刚刚将头探出,忽然船底水浪翻白,一只血肉模糊的大手越过船舷,钢钉般扎在沈俏的肩头。
沈俏疼出一声闷哼,身娇力弱的她根本无法与之做力量上的抗衡。
这只手来得无声无息,选择发难的角度也刁钻,完全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沈俏来不及出声喊救命,就地一声被对方拽进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