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允初直接回了一个电话。
对面迅速接起,没等她开口就说:“姐,我真他.妈难受!爸已经好久没赌过了,这次又赌!又他.妈赌!讨债的人找上门了,他才告诉我们欠了钱,我真想……”
叶允初眉头微皱,打断叶昭灿:“别说脏话。”
“十八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冷静?”她勉强勾唇,背靠墙壁,感受着冰冷的凉意透过轻薄的衣衫渗入骨血,眼眸慢慢被无奈和疲惫盈满。
她差点忘了,她今年也刚刚二十岁而已。
很多时候,她也想要大哭一场。
想要,不冷静一次。
但是不会有任何人愿意施舍给她这个时间。
叶允初扯了扯唇角,安慰叶昭灿:“别怕,我在呢。”
她给叶昭灿的账户上转了六万,五万还债,剩下的用来生活。
最后她叮嘱:“梅雨季节快到了,那一万块别乱用,给爸妈添置点衣服鞋子。”
叶昭灿告诉她,叶卫华这次去赌博,是因为邻居传言叶允初糊了,叶家没钱,再也赌不起。
于是叶卫华气血上头,赌了个10w的,输得什么也不剩。连对方是不是用的激将法,会不会出老千都没想过。
愚钝到不知从何处开始说起。
可就是这样的父亲,在她年幼时,曾经很多次带着酒气大摇大摆地在炕上坐下,用那双被农活折磨得粗糙无比的手,笨拙地帮她叠衣服。
——
整理完自己的东西之后,叶允初开始看剧本。
独角戏片段的剧本不长,对演技很具挑战性。尤其是她这次跨性别饰演一个强势的男性|杀|人犯。
温雯没有给她提供任何相关的辅助资料,似乎把她丢进节目组之后就再也和她无关了,就连简单的一句“录制顺利”都没对她说。
叶允初很清楚,在她决定不和嘉盛续约的时候,自己在温雯眼中就是一枚弃子了。
即使她知道有无数双戴有色眼镜的挑剔目光盯着自己,节目组也一定会恶意剪辑,或许怎样努力都未必有好结果,她还是想要把这出戏演好。
因为黎泠在看。
她可以沦为网络喷子键盘下的“冤魂”,她无所谓,但是她不可以在黎泠面前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她不允许。
批评也好,赞赏也好,她要在黎泠面前无愧于心。
为了等待一朵玫瑰的绽放,她愿意日复一日地拔掉小猴面包树。
哪怕力竭而亡。
——
看剧本一直看到晚上凌晨一点。
何曼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看到叶允初还捧着剧本在做标注,密密麻麻的批注布满了剧本。她悄悄看一眼躺在床上已经睡熟了的林浅,搬了个凳子在叶允初身边坐下。
“小允,你还在背剧本啊。”她的声音也静悄悄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佩服,问,“需要帮忙吗?”
最开始何曼和叶允初分到同一间宿舍,喜忧参半,喜的是镜头有了保障,忧的是她早就听闻叶允初不是什么好人。
私生活混乱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很多圈内人传言叶允初耍大牌,红了以后四处刁难人。虽然何曼出道时间长,但是娱乐圈又不是看辈分的圈子,如果叶允初刁难她,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然而,一天录制下来,她发现叶允初很好相处,甚至有意无意地让她和林浅展露出一些招观众喜欢的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走出浴室,何曼看到柔和灯光下聚精会神看着剧本的叶允初,鼻尖莫名其妙就有些酸了。
她仿佛看到了曾经刚刚进入演艺圈的自己。
那个眼里有光,曾经对演戏、对娱乐圈满怀热血的自己。
晚上十点的时候,林浅睡觉把摄像头给遮住了。从十点到现在凌晨一点,没有摄像头在一旁拍摄,叶允初一直在看剧本。不为做戏,而是单纯地努力,这样的态度在演艺圈里太罕见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五花八门的谣言不攻自破。
何曼是科班出身,从业时间也很长,自以为对表演有自己的一番心得。如果能给叶允初帮上忙,那也算无愧于叶允初给她带来的流量了。
“这个本子的难点就在于对罪犯心理活动的演绎。”何曼循循善诱,“你把我想象成剧本中那个在一旁吵闹的阿婆,我打扰了你难得的悠闲。”
“你觉得我很烦,然后你就用花瓶砸死了我。”何曼顿了下,继续,“现在稍微能感同身受一些了吗?”
叶允初:“……”
好像似乎不太能。
何曼看着叶允初脸上浮现的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了。
她其实也只会代入情境这一招。
恰好这时候林浅醒了。她揉了揉眼睛,也拉了把凳子在一边坐下。
林浅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愣了一会,从行李箱的夹层里拿出一摞本子:“我有黎影后的剧本和笔记,你要看吗?”
空气凝滞了几秒之后。
叶允初轻轻点头。
——
林浅给完笔记就去睡觉了,也不知道刚刚有没有睡醒,像个完全的工具人。
叶允初也没多在意。她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笔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