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镇不禁夜市，但此刻已近黄昏，白日里叫卖蔬菜、用具的大都收摊回家去了，街上空了许多。

甜水摊子的摊主便瞅着这空档，带着小板凳小木桌自家中走出，将盛着甜水的摊位搭建好，又扎了花花绿绿的纸灯在摊子旁，便招呼着过路人来吃一碗甜水。

慕昱拿个小碟子，舀了一勺甜水至碟子中，让安安也能尝个甜味道。

安安拿手指沾了些，舔了舔，舌尖甜滋滋的味道让她情不自禁笑眯了眼，干脆俯身凑在碟子边，粉舌卷了甜水吞入腹中。

“您这妖宠倒是有趣，若不看那鱼尾，倒真像是个小人儿。”摊主看得得趣，一旁的食客也都忘了吃自己的甜水，个个都瞧着安安乐。

如今这世道倒是颇为有趣，真正强的妖族都化作人形，在人族中夹着尾巴生活，不敢露了半分妖形，完全不敢惊扰伤了人，还需时刻提防着可能要夺自己妖丹的仙族。

但妖宠却是另一类情况了，能够养着妖宠的不是自身能力强大的仙族，就是身份尊贵的人族。

妖宠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他们自然是不吝将妖宠的妖形展现出来的。其中能够化作人形又带些妖族特征的妖宠，算得上是最上乘的那种了。

众人只当慕昱与安安的关系，是路过此地的仙族与他可人疼的妖宠。因而他们看向安安与慕昱的目光都是艳羡，心中猜测着慕昱这个大仙有多强，是不是修成了真仙。

慕昱早听淮老讲过这件事了。虽然这种情况他带着安安是方便不少，但是他对这种情形实在是欢喜不起来——这样的人与妖关系，实在过于病态。

然而此刻他又不好将真相解释给这些普通人听，只好冷了神色，拿手稍挡了旁人投向安安的视线。虽然这些目光不一定含有多少恶意，但他总是心中有些不舒服，自家安安并不是个他们想象中供赏玩的玩意儿。

他这样一动作，旁人只误以为他是个对自家妖宠占有欲足的。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不愿惹恼了慕昱，视线也就没有再追着安安的动作，各自开始动勺子，一边吃着甜水，一边闲谈起了镇子中的事儿。

“陈家少爷当真失踪了？陈家也是多灾多难啊，年前当家人不见了，如今连少爷也没了踪影，难不成要陈家那位娇小姐来顶门户了？”

他们闲谈的八卦，慕昱原本是没有在意的，然而另一人的下一句话却是引起了慕昱的注意。

“可不是嘛！年前有乌鸦往陈家屋脊上落的时候我就猜着了，陈家必是要遭祸的。只是没想到，乌鸦往旁人家里歇，也只让那家遭一次祸，陈家却是两个男丁都没了。”

他们说的乌鸦，难不成就是自己路上遇到的那个鸦族少年所化？

慕昱不太能确定，可要说是巧合却也说不过去。他不是个扭捏的人，心中有疑惑，干脆就问个明白。他直接与闲话的两人拼了桌，问道：“听你们话中意思，若是哪家有乌鸦落，就是要遭祸了？”

他的样貌和打扮实在和镇民有些格格不入，这么突兀过来问问题，两个闲谈的镇民都有些拘谨：“也只是咱们市井的传说，大仙只听一耳朵就是了。”

“其中可有什么缘故？”慕昱却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安安虽不知道他们谈论的到底是什么，但眼睛也是亮晶晶地等两人给出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