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地对薛妙云道:“你的堂妹可真上不得台面,不愧是你们侯府出来的。”
这话将薛妙云连带着许氏也贬低了进去,可薛妙云听了全无平日的气焰,甚至还附和道:“微姐儿自小长在山高水远又不通人事的小地方,没甚见识,自然不能与芊芊你相提并论。”
许芊芊被奉承的舒心,扬眉一笑,不再多话。
因着薛碧微的到来,耽搁了一时片刻,李寻道很快接上方才的地方,他略做沉吟道“前朝提倡古文运动,主张散文继承先秦两汉时的传统,继而提出“唯陈言之务去”等说法。”
“谁人可知这一提法出自何人所写的哪一篇文章?”
薛碧微只觉得这句话耳熟得很,可死活都记不起作者是谁,她顾自琢磨着,也就没听到旁的人议论,好巧不巧,李寻道还点名让她起来回答。
“呃…”原想着随意胡诌个作者,转念一想还是老老实实的承认不知道的好,薛碧微硬着头皮回答道,“夫子,学生不知。”
只见李寻道闻声便胡子一翘,像是见到甚怪物一般,“读书之人,学习前朝大家乃是基本,《答李翊书》乃韩愈有关古文运动的著名论著,你竟不知?”
“莫要告诉老夫,便是韩愈都未曾听过罢?”
薛碧微相貌绝佳,又是新来的同窗,其余人自然关注她,在听李寻道将她一通讽刺,纷纷大笑不已。
当众闹了笑话,薛碧微有些脸红,她暗暗腹诽道,她一个艺术生,上学时能把课文里要求背诵的相关文章记住就已经不容易了,怎么可能再有心力做拓展学习?
再者说,她穿的这本书的作者既然架空了朝代,为何又要做历史上真实人物的设定?这不是为难人吗?
见她默不作声,李寻道痛心疾首道:“你父亲那般人物,怎的你却没承袭半分他的才华!”
薛弘杰十八岁金榜题名之时,李寻道已然过了而立之年,他二人那年同科,前者为一甲榜首,后者则是二甲末流。大殷近二十年来年纪最轻的新科状元打马走过御街时的盛况还历历在目,让李寻道记忆犹新。
“父亲待学生向来宽容,并无甚严苛要求。”薛碧微弱弱的解释。
李寻道连呼三声:“可悲!可悲!可悲!”
文人相惜不过如此。
薛碧微见他那副为爹爹感到不值的模样,心底惴惴,第一堂课就得罪了刻板严厉的老师,往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好容易到课间歇息,薛碧微早被冷风吹的双颊通红,手脚冰冷。她搓手跺脚的准备去外面院子里散散步,正要起身,格窗从外向里被推开,露出一张清雅少年郎的脸,他笑着道:“我与你对换座位如何?”
此前进学斋时,未顾得上观察身边的情况,薛碧微瞧着他的模样,心道好似是自己隔壁座的同窗,这才细细打量起他来。
面若冠玉,扬起唇角时,脸颊两边各有一个浅浅的梨涡,颇有些可爱稚气。看着人时,他目光清明坦诚,无半分狎猊之色。
这般长相,应当是围绕女主身边的男配才是,薛碧微在脑子里搜寻片刻,却没能找出对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