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播报的大火熄灭了，现场的记者情绪激动，看起来又是一个超人的迷妹。

也是，谁会不喜欢超人呢？

约书亚像其他小孩子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超人俊美无铸的侧脸，伴随着人群的欢呼，超人绝尘而去。

约书亚有些怅然若失，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捏了捏自己雪白的衣角，但是视线依然随着电视里逐渐远去的超人移动。他看着那个伟岸的身影逐渐变小，直到成为天际的一个黑点。

约书亚突然站了起来，表情讶异，引起了身边的人的注意。

“医生？”男孩的父母走进来的时候看到了约书亚的不对劲，他们面带疑惑，眼里不解，有些紧张地问。

“是我的孩子还有什么问题吗？”

约书亚收回视线朝着父母摇了摇头。

“不，没事，我刚才看错了。”

约书亚简单对两个父母说了一下男孩的情况，交代完事项后就走出了这个小小的隔间。

一路上他都很安静，拿着手上的病历本去挨个看望病房里的孩子，直到将手上的事情做完，坐在午休时医院的餐厅里的时候约书亚忍不住想起了早晨从电视里看到的那个画面。

他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但是又好像并没有错。

电视里乘风离去的超人，似乎从天空上掉了下来，只是那时候的距离已经太远了，超人的身影比芝麻还小，没有人会注意这个细节，也没有人会相信超人会从空中掉下来。

味同嚼蜡地吃了一口手中的三明治，约书亚最后还是皱着眉头放了下来。

“希望是我看错了。”

约书亚双手捧着牛奶杯喃喃自语，轻轻地颤了颤眼皮。

正午的太阳挂在天际，毫无保留地向四周传播着它的光辉，金色的日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温柔的洒向了坐在窗边吃午餐的约书亚身上，阳光仿佛为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闪着温柔的光晕。

*

克拉克醒来的时候，正躺在瞭望塔的休息室里。

他脑袋很疼，就好像有钻孔机往他太阳穴不停的钻，又像是有人捏着他的大脑在不停的翻搅撕扯。

这感觉太奇怪了，三十年来，作为独一无二的超人，大都会的守护神，克拉克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痛苦，所有人都说他有比钢铁还要坚硬的身体，就连他本人也同样认为。可现在，他的脑袋疼得好像被人拿铁锤敲打又紧接着被车轱辘碾过来又碾过去。

模糊不清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停闪过，但是却好像隔着一层雾蒙蒙的玻璃，克拉克想要看清，却无能为力，这让一向自信的他陡然升起了一些挫败感和难过。

“不……不！”

克拉克痛苦地呼喊着，那个身体里充斥着堪萨斯阳光的超人此时好像陷入了无尽的幽暗之中，皱起的眉峰和额头上渐渐浸满了汗液。

“超人——！”

沙哑的声音冰冷疏离，仿佛南极终年不化的冰山，那声音响了一次，或许觉得不够，那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冰冷的被铁甲包裹的手狠狠地攥住了克拉克的手腕。

这实在是无奈之举，力大无穷能够轻而易举地抬起一座高楼的超人一只手紧握着钢铁制成的坚硬的床沿，那床沿就像豆腐一样被他捏的粉碎，克拉克神情恍惚地抬起头，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刺眼的光晕在克拉克眼前闪烁，朦胧的视线逐渐清晰，克拉克这才看清了眼前是谁。

狰狞的面具上竖着尖尖的耳朵，深黑的胸甲上画着灰色的蝙蝠图案，身后长长的披风拖曳在地，蝙蝠侠整个人仿佛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又像是黑暗中的阴影。

克拉克眨了眨眼，瞭望塔冷白色的灯光让他的眼睛有点疼，他伸出手抹去了眼角的水痕。他不知道这是汗水还是泪水了，但是现在似乎都无所谓了。

“超人。”

阴影中的蝙蝠侠再一次呼唤超人的名字，他注视着坐在床沿的超人，钢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超人苍白的脸色。

“发生什么事了。”

“你坠落的地方并没有敌人埋下的氪石。”

克拉克其实也不知道，实际上，他也想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脑海里充斥着许多东西好像要将他的脑袋挤爆，那些记忆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一样看不真切。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却好像隔着山海难以窥视。

“蝙蝠侠，我的朋友。”克拉克呼吸有些急促，那像深海一般湛蓝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坐在那里，但是孤独却好像将他淹没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脑袋里，好像被塞进来一堆不属于我的东西。”

克拉克永远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的弓了下去，他很茫然，也很慌乱，不知道为什么，克拉克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钝钝的痛。

他伸出手碰了碰自己仍在跳动的心脏。它那么健康，那么充满活力，但是克拉克却觉得它是空的。

“我看不清，我看不清那些记忆。”

人间之神再次低下了头，不是去看自己拯救于水火中的人民，而是因为心中难以克制的悲意。

沉闷的脚步靠近了坐在床沿的人间之神的身旁，蝙蝠侠——或许称之为布鲁斯更为合适——站到了克拉克的身边。

“超人。”布鲁斯的手搭上了克拉克的肩膀，“冷静，如果想不起来暂时就不要想了。”

他语气克制甚至称的上疏离，但是了解他的人都明白这是蝙蝠侠独一无二的表达的方式。

他不是天生冷漠，而是习惯了用冷漠来武装自己。

克拉克苦笑：“但愿吧。”

空荡的基地里此时只有克拉克和布鲁斯两个人，他环顾四周，下意识地问道：“神奇女侠和闪电侠他们呢？”

布鲁斯放下了手，向布满了显示屏的位置走去，他身后黑色的披风垂地，灯光下的影子就像是夜空中的蝙蝠。

“中心城那里出了事，神奇女侠和闪电侠去解决了。绿箭侠在星城，哈尔在宇宙开会。”

克拉克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大脑残余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