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妃寿辰那天,戏台上那只发疯失控的老虎分明是最后扑向李延玉,然而,他就是这么个男人,没有人能走进他内心世界,知道他的任何想法,他到底是对这件事怎么看,谁也不知。那场戏,那寿宴所有的筹办,全都是由李延玉这个王妃蔻珠来安排,蔻珠现在身上不免疑点重重,因此,她婆婆刘氏发话了,出了这事以后,她要亲自调查,蔻珠不得插手干预。
可是,李延玉心中,到底对那桩老虎事件究竟怎么看,仿佛是一个谜。
一个丫头端盆水给蔻珠洗手,蔻珠洗了手,又用丫头递来的巾帕擦了擦,她转身对李延玉道:“母妃来了,我得出去迎接她。”
李延玉仍端坐那儿也没吭声。
然而,蔻珠正准备撩了纱帘出去,她婆婆刘妃已经劈脸而进——
“来人呐!你们把这个袁蔻珠给我绑起来!”
房间气氛骤然变得紧张沉寂。安婳公主跟随刘妃身侧,脸上露出鄙夷轻蔑的冷笑。
袁蕊华倒也老实,一如既往站在安婳公主旁边,目露担忧把脸望向蔻珠:“姐姐啊,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我想,肯定里面有什么误会是不是!”
刘妃这搫帘而入的气势可以说相当足了。
蔻珠恭敬朝婆婆福了个身,问:“媳妇实在愚笨,不知犯了什么事惹母妃不高兴,还请您老人家明示!”
刘妃整个下颌都气得发抖。
她是一个没什么主见世面又怯懦昏庸的人,当年,之所以能够怀孩子,生下平王李延玉,都是因蔻珠的姑母袁皇后所怜悯引来。
这宫闱秘辛,埋藏在心底的许多不甘心和恩恩怨怨,像灰一样在刘妃心底扫拂不走。
很多人都说,蔻珠这个儿媳,比她这做婆婆的强多了,也通透聪慧多了。
在处理很多王府大小事上,蔻珠无疑比她能干厉害。
她一直和蔻珠暗暗较劲,尽管,在众人乃至刘妃心底,蔻珠凡事都做得尽善尽美,对她也恭敬孝顺,可谓拿不出一点错,然而,她就是讨厌蔻珠这般端然持重、沉稳从容的姿态。
曾经,她被无数女人鄙夷不屑。
现在,她竟又被自己的儿媳比下去了!
她随身跟来的那几个婆子手拿捆绳,然而全身瑟瑟发抖,分明想要听令于刘惠妃,但却迟迟不敢上前——蔻珠的气场竟是那么强大。
这些老婆子不停吞咽唾涎。是的,蔻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偏偏只安安静静站在这里,就令她们心虚冒冷汗。
这女人,处处透着奇怪,她分明看着是那么淡泊温和呀!
一直端坐于床榻的李延玉,他的双足还被浸在泡满药水的铜盆里,忽然,只听豁朗一声,李延玉右手操起身旁矮几一青瓷大花瓶,往地上重重一掼:“吵什么吵,本来想睡个午休,你们跑本王这里干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
那些本该听令行事、上前去捆拿蔻珠的几个婆子们,就更加忙往地一跪,越发胆怯不敢了。
刘妃气势高调而来,结果是这样,越发气得不行。
他怕儿子,免不得厉色内荏对蔻珠发难:“本宫问你,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小贱妇,很多年以前,你害惨了我儿,你让他这辈子都瘫痪在床,残疾终身,现在,你又想来害他了,是不是?!”
蔻珠反应快,当即明白怎么回事。“母妃是查了出什么?难道,你指的是儿媳么?”
安婳公主便气势汹汹接口道:“不是你还能有谁?——袁蔻珠!”
蔻珠静静地转身,与安婳回视:“我是你的嫂嫂。”
她不苟言笑,也不显露愤怒,而是脸上透出一种精致淡然的平和。
仿佛在对这小姑子安婳公主某种提醒暗示——你就是言行粗鄙,有欠家教。
安婳被蔻珠注视得又气又憋,跺脚搔脑道:“好!嫂嫂!我问你,我母妃生辰的那天早晨,你是不是给我王兄梳过头发。”
蔻珠道:“怎么了?我每天都会给你王兄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