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弘志回到碧雅园时,任紫还没睡下,见到赵弘志来,喜孜孜地拿出一支琉璃梅花簪来对赵弘志说道:“王爷今日送来的这支簪子,听管家说是王爷特意送给紫儿的,紫儿很喜欢呢,多谢王爷关爱。”她笑着说话,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流光溢彩,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显得丽颜无双。 赵弘志嘴角抽了抽,方想起这是一早父皇赐下来的,乃是前几日新到的番邦的贡品,曾信曾来问了一句,他看到皆是女人之物,便只说都赏下去吧,对于女人,他向来是大方的,却只不知这曾信在任紫面前说了些什么,倒是让她觉得这支簪子是他特意送给她的,不过眼前的情形倒是让他有些意外,想不到只是一支小小的簪子而已,竟也能够让她如此满足,因为就家境来说,他绝不相信任紫会这样没眼界,一支簪子就如此欢喜,难道说,她真的只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这样……赵弘志心里面刚刚冒出一点这样的苗头,便立即被自己掐灭,皇室长大的孩子,早就磨灭了他的真情真意,除了利益,他再不相信别的,是的,这样一个没品没德的女子,无非是看上了王妃的宝座,竟然拿钱来买,这样的女人,纵使皮相再好,内里也是污秽不堪的,于是他冷了脸没出声。 任紫却没留意到这些,只是兀自说道:“我听管家说,王爷日夜忙于政务,却不想还抽出这些功夫来,紫儿真是感动,但这支簪子一看就非凡品,王爷定是所费不菲,再者说,王爷办事应酬,样样都需要钱,心意到了就好,以后就不要再买这样贵重的东西了。” 赵弘志于是顺口说道:“王妃喜欢就好。” 任紫粉面含羞,走去一边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箱子来,递了给赵弘志,赵弘志有些讶然地望向任紫,却听任紫说道:“既然王爷如此关爱紫儿,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紫儿想将这些送给王爷。” 赵弘志的手有些抖,这个箱子,他不是不认识,这正是任紫三朝回门时从任家带回来的,换而言之,任学汉跟他的交易里最后的这笔钱,全在这个箱子里,事实上,离镜早已得他吩咐,探得这箱子的所在,更是将这箱子里的物件翻看得一清二楚,但这里面,有许多的田庄商铺,却是需要印鉴,而印鉴是什么,却还没探清楚,否则的话,他早就不问自取了。 他本还在想着,该如何从任紫这边拿到这笔钱,他不屑于用美男计说好话向这个女人低头,更是从内心深处便深深地厌恶着这个女人,所以一直都按兵不动,却不想,她竟然主动将这个箱子送上,这不得不令他感到震惊。 任紫哪里知道赵弘志心里转过那许多念头,箱子上的锁已经被她拿去,此刻纤纤玉手伸过,便将箱子打了开来,果然便是任学汉给她的最后那一批价值一百五十万两的黄金的珠宝房契,赵弘志抬眼望向任紫,却听任紫说道:“紫儿的嫁妆,尽系于此,你我夫妇一体,我的就是王爷的。” 赵弘志勾了勾唇,“哦?王妃此举是何用意?” 任紫笑道:“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夫君,我这样做,就是在讨你欢心呀,难道你不喜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么?” 赵弘志定定了看了任紫几分钟,终于忍不住仰天大笑了起来,任紫虽没听到他亲口说出“喜欢”二字,但见他这般舒心的模样,自然已是回答了自己,于是掩口在一般也笑了起来。 笑毕,从自己的中指上缓缓褪下一只牡丹雕花的戒子,拿手在两边的花瓣上用力一扳,顿时,牡丹雕花弹起,里面赫然便是一个小小的印章,赵弘志目不转睛地看着,脸上难掩欣喜之情,任紫见他已然看清楚,便拉过赵弘志的手,将戒子放到了他的手心。 “离镜。”赵弘志叫道。 离镜应声而至,赵弘志将戒子收入怀中,将箱子递了过去,离镜的脸上现出愕然的神情,但极快地掩了下去,这个箱子,他自然是熟悉之至的,他只是万分地讶异,为何这个箱子,王妃会如此轻易地交给王爷,按照常理,她不是应该牢牢地守住这个箱子,然后以这里面的钱财挟制住王爷么?只是为何……若说王妃不知道这个箱子的价值,那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的,他上前双手接过箱子,缓缓退了下去,这些钱,需要用作哪里,早就有了计划,现在只需要按计划执行便可。 “王妃今日此举,可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呢。”赵弘志道。 “我只是希望,夫妻同心,王爷不要与我有什么隔阂才好。”任紫道。 赵弘志想从她的脸中看到欺瞒与狡诈,但他看了好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是的,任紫的眼神坦坦荡荡,就与她说的一样,于是他忍不住说道:“好,好哇,真不愧是本王的王妃。” 任紫喜上眉梢,“多谢王爷夸赞。” “既如此,王妃早些安寝,本王刚刚想起还有些要事要处理。”赵弘志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有些晃眼,心下没来由地觉得烦,他分明不是有心要夸赞她好吧,于是起身欲走。 “祈请王爷多多保重贵体,事情要做,但也要好好休息。”任紫道。 赵弘志的脚步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大步走去。 任紫却痴痴地捧着那支琉璃梅花簪,兀自舍不得放手,终于,夜深了,她打了个哈欠,缓步走到床前,将簪子握住放在胸口,这才沉沉地睡去,却不知这一晚,赵弘志根本就没有回过碧雅园,而回了书房的赵弘志,正长舒了一口气,对着曾信说道:“这任紫的脑子真是不济事,这次算她识相把钱拿了出来,倒也省了本王费心。” 曾信在一旁笑了起来,“王爷,难道您就没觉得王妃对您的一片真心吗?” “真心?”赵弘志忍不住笑了起来,“从她企图染指王妃之位的时候,就没有什么真心可言了,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她拿了三千万两黄金换了王妃之位,难道还想用这个套取本王的真心么?真是可笑之至。” “王爷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偏颇了?”曾信说道:“王爷可有想过,这些钱,怎么说都是任家老爷给王妃傍身的,王妃若是留着零零碎碎地给王爷,王爷又能奈她何?” 见赵弘志怔了怔,曾信于是又道:“老奴知道王爷是因为王妃强嫁进府来不喜,但是,这笔交易是任老爷与王爷做的,假如王妃并不知道内情呢?那王爷岂不是怪错好人?” 赵弘志闻言顿时一滞,随即反驳道:“怎么可能?她自己的爹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长久以来他对任紫的认知终于还是压倒一切,他终是出言不善,见到曾信还有反驳之意,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了出去,而自己也懒得再去想这个问题,桌上的确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他处理,不过现在钱银到位,他只觉得神清气爽,便打算一气将这些事情都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