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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杲远远的就看到了赶来的唐军,西秦的精锐都在这里,这些在战场上有着多年经验的将士,随着马蹄声,拧成了两股训练有素的队伍。这是一场有预谋的侵袭,同样也是压倒性的泯灭,一股队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去了唐军的中队,剩下的,靶心瞄准了冲在前面的将领。
大唐公主,确实不一般。
薛仁杲知道该速战速决,但李咏仪比想象中的难缠,这个女将军的周围有着视死如归守卫她的将士,薛仁杲只能见机打着消耗战,时不时的让李咏仪有喘息的机会,一点点歼灭她的保护区,围着安平公主的西秦支队越缩越紧,却没有迎来真刀真枪的搏击,像是猛兽猎到动物幼崽那般不断的被围困、抓捕,层层围困的军线时不时出现一些空隙,让李咏仪在进击和退后之间进退两难。
薛仁杲一面拿着弯刀与她周旋,一面看着她身边的兵被一点一点的击溃。
反倒觉得有趣。
薛仁杲玩心重,却也没忘了她背后可能的援军,派去猎杀唐军主队的西秦将士,没用多少时间就汇聚了回来,他们的刀锋上淌着猩红的血,这是西秦将士在宁州的夺下的勋章。
“我时常在想,大唐的将军是有多缺人?能让你这样的公主,至于此地受苦受难。”薛仁杲把所有的兵集中起来,团团围住李咏仪,他的目标清晰,是直接杀死,不是活捉。
只要杀了这个公主,就能给李渊的兵一个下马威。
一千铁骑当然护不了李家的公主,李咏仪的身侧围着不少战马,马上的西秦将士舞者长枪,李咏仪身下的马被砍中了前肢,狼狈的甩开了她,不肯再前行。大唐公主的肩背上硬生生的接下了几下砍刀,烫伤的皮肤连带着鲜血一同浸透了衣襟。
“在长安等死也是死,倒不如这里来的痛快。”李咏仪用弯刀接过身侧迎面来袭的长枪,借力上马,受惊的马匹换了主人,用力的颠了几下,李咏仪牵住缰绳,迫使马正门迎击薛仁杲:“我这公主的称号,你要的话拿去也行。只是怕是薛举太看得起你,你以为凭你就能拿下我的脑袋?”
薛仁杲的马被撞了撞,颠了一颠,宁州的火还没灭,火光照亮了李咏仪结着血痂的脸,透过铁骑的盔甲映在薛仁杲的眼里,他勾了勾嘴角,笑出了声。
“可惜了你这副漂亮的脸蛋,不去和亲,偏偏要埋在这浅水源。”薛仁杲一击长枪勾住了她的马,右手的弯刀着力:“大唐气数已尽,你死了之后,就等着你那窝囊弟弟来陪葬。”
手起刀落,薛仁杲卯准了她的脑袋,狠狠的砍了下去。
砰!
好沉!
右手的弯刀被挡了回来,薛仁杲没想道这个将死之人还有这个力气,差点被震下马。李咏仪挥起弯刀,几乎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才费劲挡住了这一击。薛保杲定了定神,没再犹豫,换左手的长枪卯准了李咏仪的颈项,“砰”的一声,再次刺了过去。
独木难支。
西秦的兵,看到薛仁杲僵持不下,迅速围拢了过来,长枪刺入李咏仪的腰间的铁皮,铁皮刺入皮肤,疼痛感却不再清晰。薛仁杲的棱刺离她只有一尺的距离,李咏仪侧身,试图避开这最后一击,但心已经沉了沉,那一刻,她的眼前,一时是繁花似锦的长安,一时是同李家弟兄一起操兵的模样。
叮!
她听到一声铁器摩擦的声音,薛保杲的长枪没有刺入她的劲,被人生生的拦了下来,她翻滚了几圈,落地,尔后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映入眼脸的人脸有些熟悉,她想了想,却是一时没想起是谁。
那是萧纪安,和他并肩的,还有李世民和他的姗姗来迟的两千骑兵。
李世民看了看他们,“啧”了一声,他身后跟着的唐军,是没有经历这的一夜的苦战的新鲜血液,嘹亮的号角鼓舞着将士的士气,所有的将士拧成一股,以薛仁杲为靶心,冲了过去。
战事从一瞬间变得扑所迷离,西秦压倒性的大军还在薛举的手里,但从弯刀下救人的这一刀,却极大的刺激了薛保杲,让他没再回头,反而死死的和李世民的兵对峙起来。
西秦的兵也顿时拧成一团,一宿的战事不光消耗着将士们体力,也是对他们精神上的折磨,他们和唐军的骑兵僵持着,谁也没想到,对方是如此的难缠。
萧纪安对着秦王用口形比了个“守”,就转身回马了,他怀里的人因失血过多而浑身发烫,长枪的刀伤伴着反复结痂又裂开的黑痂,隔着铁衣他都能感受到一阵冷一阵热的温度。
“这里有秦王在,公主随我上马吧。”
萧纪安对着美人笑了笑,怀里的人不知何时昏厥了过去,他拨了拨她的发梢,抱其上马。接下薛保杲这一刀之后,他只觉得双臂都跟承了千金重一般,拉着缰绳的手都有些微颤,也不知道这公主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他萧纪安极少会对人产生怜悯的情感,面对着怀里的人,他却难得的感受到了一丝不忍。
好在,还算及时。
萧纪安策马,转身没入到宁州的黄土沟壑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