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纪安没继续同他玩笑,点了点他后面的兵,冷冷的道:“别废话了,殿下只给了你两万的兵,你就打算凭这点兵就拿下浩州?”
顺着风雪,这两万兵在汾水之上,黑压压的铺成一片,但这只是看上去壮阔罢了,比起敌军来说,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宋金刚的兵,少说也有三万,还不算上并州刘武周的援军,若是同样在汾水交战,唐军只有讨饶的份。
刘弘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身后的铁骑,一时间看不出脸色的表情:“这一战,拼的就是速战速决,我这两万兵还是求爷爷告奶奶才拨下来的。殿下不稀罕我,没让我一直守着边塞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你还想让他亲率精锐,交给我不成?”
“他要是看不顺眼你,早在浅水源就让你死了。能让你三番五次的死里逃生,证明你的殿下还是想用你的人。”萧纪安看了看这些唐军,不少熟悉的面孔都在,这说明秦王没有故意拨给他那些挑肥拣瘦过的人:“这支兵不能白白送给宋金刚,自然也不能白白送给刘武周。你没想过,若是在浩州一战,引来了他两人的左右夹击,你这队伍该如何脱身?”
夜雪未央,夜色中,唯有火把能照亮前方的路。
刘弘基以剑执笔,透过火光,点了点不远处蒙在黑暗之中的浩州:“浩州拼的就是地势险要,所以这一战唯有越快越好,我若攻下浩州,绝不恋战,只要守住城门,就能坚固堡垒,不主动迎击,便能扼住他们运粮草官道。”
萧纪安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那你也要攻的下。”
这话,确实是实实在在说给刘弘基听的。萧纪安没有和刘弘基一同打过仗,但依着刘弘基今日的样子,这打仗的路数,和往日的秦王几乎相差无几,那就是顾前不顾后的打法。
而真的说起来,刘弘基战败的次数和秦王比起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纪安冷冷看了他一眼,便从记忆里捡出了他就近的一场败战,细细的念给刘弘基听:“听闻你前些日子追着突厥到了龙门,反倒被刘武周、宋金刚打了回去?丢了龙门。”
“不错,你消息灵通。”刘弘基摸了摸鼻子,道:“那是我失了先机,那日兵力不足,我本不该追那么远,让他们有可乘之机,此番去浩州,自然不会重蹈覆辙,绝不轻易恋战。”
夜雪越大,星空流转间,脚下的冰霜似乎又厚了一层。
萧纪安站的久了,只觉冷的彻骨,便直接了当的对他说:“坚固堡垒确实没错,只是你低估了他们的警觉性,分我两千兵卒,其他的由你自己去战。”
“你,信不过我?”刘弘基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他,却又没见萧纪安有一丝玩笑的样子,便招呼了后方的骑兵,挑了些精锐列队出来:“也罢,两千兵卒,自然随你拿便是了。”
还远远不够。
兵卒、时机都还不到,唯一占据优势的,只有这条被冰霜覆盖的汾河。
萧纪安收下这些骑兵,将周身的狐裘裹的更紧了些:“还有,今日不准夜袭,明日以烟火为信号,听我的指挥前行。”
“我.....你大爷的!”刘弘基脱口而出,顺嘴吃了一口西北风。
萧纪安冷眼看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你要想问,就当是我日行一善捡的你的命,哪天你会看星星赏月亮了,自然也能算出来了。”
刘弘基没有作声,他沉着脸,掂量着这句话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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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万兵卒,就真的退了回去,在汾水北面毗邻蒲州的地方扎了营,火把熄灭之后,湖面又恢复了往日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