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殿下,是在宫里。那一年,奴婢只有十岁,殿下,尚是襁褓中的婴儿。那时,僖和贵妃正蒙圣宠,陛下亦对殿下宠爱有加。然,好景不长。未出三载,贵妃因卷入巫蛊案件而被打入冷宫,母家亦没有逃过一劫,被圣上一纸诏书贬至荒芜之地。殿下一朝间,成了长在深宫中无人问津的皇子。谁都不敢与他过于亲近,谁都怕沾上与罪臣有关的一切。他在很小的时候,就问我说,姑姑,你相信母妃会施巫蛊之术吗?我便问他,殿下可信?他坚定地摇头,并没有说出他的理由,只默默说了一句,我信不信没用……父皇信就够了!” “后来,他坚定地和我说,将来也要做那个说话算的人。能够一言既出……大赦天下!” “少年封王。是何等的风光荣耀,却没有人知道,那个少年是怎样九死一生拿命赌来的一切!沧澜山下大败柔然的那场战役,曾一度让他陷入生死不明的境地。当他浑身血染地奔回王府之后,皇帝纡尊驾临,问他想要何封赏?殿下在皇帝的手心里,写下了四个字……朔兰孟古!” …… 我无比震惊,久久不能回神。搜遍所有的记忆和过往,都未曾与百里荣宁见过面,何以他会知道我的名字? 安慈说到动容处,忽然屈膝,直挺挺跪在我面前,“虽不知您与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殿下在意您是不容置疑的事实。王妃,请相信,殿下亦是有他的不得已……” 她这话说的让我着实摸不着方向。我们又非两情相悦!我不会计较他有几个娇妻美妾,他也不会在意我是否吃醋难过!又哪里来的得已不得已一说呢? 不过,自方才那番话里,我也明白了一些什么。自是猜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于是抬手道,“姑姑快起。” “姑姑说的这是哪里话,我与殿下夫妻一体,自当患难与共。而今,知他不易,我更当尽全力相助。”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与百里荣宁,纵使无甚情分,也尚担着夫妻的名头。注定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关系。 为我绾好了发髻,最后一根白玉兰簪插定,安慈欣慰感慨道:“早闻朔兰公主才貌过人,蕙质兰心,如今看,世人所言着实非虚。奴婢有幸侍候王妃,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我笑道:“姑姑快别一口一个奴婢的自称,还是像青灵和青竹那样,以我自称吧。众人天生平等,何苦分个高低贵贱?” “也别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我顶不喜这样。” 安慈取来护甲盒子,打趣道:“那我等日后,若跟久了王妃,岂不个个都成了没规矩的?” “这样甚好!”我不以为意,手任由安慈牵着,各自套上精雕嵌宝的护甲,垂眸继续道:“还有啊!你们口中那个才貌过人蕙质兰心的朔兰公主,说的可未必就是我。没准是娜木丹大妃宫里的哲哲妹妹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