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安回答说:“没有啊。” 在那两个人出去潇洒的前提下,周末都是没有的。 银枝笑了笑,做了个挑眉的动作。 不知何时起,他们培养起来无言的默契。 他明了。今天在他的地盘。 *** 男寝B栋的宿舍阿姨银枝是领教过的。一般来说,女生去男寝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则不然。她不允许银枝靠近。 他们在男寝外站了会。管理室的阿姨正在看电视。 金世安说:“等会我跟她套近乎,你顺势就进去,听到没。” 银枝说:“好。” 金世安看她行头,白衬衣加背带裤,非常女生。 他脱下自己的牛仔外套,罩在她身上,“穿我衣服,进去。” 四月天气,穿单件T恤还是有些凉的。银枝说:“你行不行啊,别感冒了。” “放心。” 她摸头发:“那我头发怎么办啊?” 经过半年生长,她头发已经及肩,乌黑柔亮,让她看起来小女人些。 自从下雪天他陪她去剪过头后,她就没再剪发了。虽然她曾有去剪掉的打算,还好让任筠的情书给打断。 他说:“这个更不虚,我当初头发没剪时比你现在还长。” 银枝:“……” 因为金世安经常打电话,已与该阿姨混成熟人。孔武有力的小年轻谁不喜欢,因此阿姨与他多说了几句,天南地北瞎扯。 扯着扯着,阿姨视线扫到他结实的小臂,忽然发现似的:“哎呀小伙子,这天气还有点凉,你只穿一件冷不冷啊?” “诶你这一说确实有点冷。”金世安说,“我得加件衣服,先上去了啊。” 没出状况。说明银枝已经拿着他钥匙在寝室里等他了。 “咚咚咚。” 银枝开门,脸上有丝羞涩。 金世安一进门便将她抵在门后,门砰然关上,他顺手上了锁。 感谢太阳直射点的北移,让他不必花功夫脱她衣服,只隔两层薄薄的布料,他可以肆意地吻她皮肤,咬她的锁骨。 空气旖旎暧昧。 他们到床上。 银枝本是一滩平静的水,在他的搅动下渐渐浑浊。金世安还嫌不够,继续燃烧着火,让她沸腾。 她嗓子干了,急需热水解渴。她哭着喊他的名字,难耐又愉悦。 沸点快要到来的时候,一瓢冷水从天而降,将银枝浇了个透心凉。 她脸色微变,竖起耳朵仔细听。 “咚咚咚,咚咚咚。” 真的有人敲门! 她叫醒金世安:“有人敲门,会不会管理阿姨?” 金世安原本也惊了下,但箭在弦上,他根本无暇顾及。银枝让他快点,催了两次后,才释放出来。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他们两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衣着,银枝问:“我要不要躲一下?” 金世安已经猜到来人是谁,安抚她:“不用躲,你坐这就行了。” 接着,银枝整理头发,金世安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秦少言。 秦少言已敲门许久,良好的修养让他忍着不发火。 他没进来,定定将金世安上下打量一眼:“没事锁什么门?” 虽然这么问了,但他已明白缘由。答案就在金世安身上,裸露皮肤上的吻痕,肩上的掐痕,脸上的汗液,以及每个男人都熟悉的味道。 秦少言的眼神变得玩味,金世安也知道瞒不过他:“既然你知道了,就回避一下,等会再进来。” “你胆子倒挺大。”秦少言冷笑,“我回来拿个东西就走。” 他走进来,屋里味道更浓,金世安的床上还坐了一个女人,形单影只,侧面看瘦弱不堪。 她低头,旁若无人地穿鞋。 秦少言从自己的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笔记本,转身便要出去。 银枝绑好鞋带,直起腰抬起头。 正好秦少言看过来。 “……” 两人一愣。 他看得分明,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怔愣与慌乱,然后便恢复平静,坦然地与他对视。 金世安将这二人变化尽收眼底。他问:“你们认识?” 秦少言说:“认识。” 银枝偏过头:“不算。” 秦少言愣了愣,道:“对,还不知道你名字。” 银枝笑了笑,靠在床的支柱上:“安子,你给介绍介绍呗。” 金世安坐她旁边,圈住她肩:“这是我女朋友,银枝;那是我室友,叫秦少言。” 银枝银枝。 原来银枝就是她。 在风里用火柴点烟的女孩,企图用烟头自残的女孩。 原来金世安心心念念的就是她。 原来金世安为了她神魂颠倒? 她呢?她喜欢他么? 废话。 他们甚至把污秽之事做到寝室来了。能不爱么? 不对。 秦少言想起一件很久远的事。 这件事让他看银枝的眼神更复杂。 银枝整理完毕衣服,金世安准备护送她出去,换个地方再战。 “喂,金世安,银枝。” 他们回头。 秦少言走上前来,给他们二人递烟,道:“金世安你别误会,我跟银枝只是上学期见过几次,我本来已经觉得我们够有缘了,没想到还是你女朋友,更有缘了不是。” 金世安蹙眉说:“你到底想说啥。” “这不是怕你误会么,解释给你听的。” 听他解释,反而更乱了。 银枝握金世安手:“等会我解释给你听。” 秦少言便又道:“上次你们吃海鲜我没去,挺遗憾的。要不我单独请你们两吃一顿饭?” 银枝正想拒绝,金世安道:“不用了,银枝海鲜过敏。” “吃不成海鲜,还能吃其他的。” 银枝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来这个集装箱滚了一圈已经很打扰,怎么好意思再吃你请的饭?” 秦少言脸色微变。 金世安蒙圈:“什么集装箱?” 银枝挽着他:“没什么,走吧。” ***** 秦少言取了笔记本,在寝室里坐了良久才下楼。 王又梅瞅见他,抱怨:“你都干什么了,上楼呆那么久。” 秦少言没解释,把本子扔给她:“誊抄完了就还我。” “好的。”王又梅喜道。 秦少言心情烦躁,闷头走了一会,回头见王又梅没跟上,便站原地等她。 “你今天怎么走那么快。” 他俯视她,忽然问:“上学期期末,你好好的干嘛剪头发?” “不是你说喜欢短发的么。” 他说:“现在我不喜欢了。分手吧。” 王又梅一直跟到校外,他都没理她。她一点都想不通,自己又哪惹恼他了。 家中书法,秦少言在自己书房静坐,伏案看一封信件。 我极端寂寞,从懂事到现在,没有停止过寻求解脱。 有时候我极端自负。我认为不该待在这儿。我宁愿死了也不能待在这。 但我又胆小害怕。毒.药送到我嘴边,我不敢开口咽下。 于是我想杀人。可惜我还是怕。 我是一个疯子,迟早会拖累掉你。 纸上写的都是真心话,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银枝,我会好好对你。 毕业之前,我都会珍惜你。 信后有落款:银枝。 金银的银,树枝的枝。 上学期,他在寝室床下捡到这张纸。怀着某种好奇,或某种恶作剧心态,他把这张纸藏起来,带回家。 金世安始终没有寻找过它。那傻大个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 他读这几行字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可怜金世安。 好好一个美术才子,何苦要爱上一个疯子? 他也觉得叫银枝的人危言耸听。 不入流言情小说看多了自我代入,为自己捏造悲惨黑暗的人格,只为求一个男人解救。 可是当他知道银枝是“她”时,反而认为纸上的银枝才是真实。 这样的女人,是金三角的罂粟,危险。 他想起自己与银枝的初见。 那是一个不算特别愉快的晚上。 秦少言默默补充了一个字—— 脏。 ***** 银枝刚与金世安解释了个开头便被他打断。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银枝问:“你不吃醋?” “呵。”他冷嘲,“你眼睛雪亮雪亮的,能看上他?” 银枝笑着说:“我也不喜欢他。” 他沉声警告:“你要是敢喜欢他,”压低声音,“我干死你。” 下午的计划被打断,银枝决定回出版社接着上班。 金世安送她过去。 “你这学期这么拼命,为了啥啊?” “为了生活费。” “你爸妈不给你?” “总不能啃一辈子老是不?” 金世安点点头,很赞同:“你说得对。” 于是他重抄旧业,找了两份家教工作:两个高中生,才上高二,他的工作是辅导他们画画,提前应付高考。一周上两次课,工资两百,周结。 年初他曾做过这工作。日程一周七天被排得满满当当,因为耐心不够被辞退三次。最后一次被辞退后的第二天,他在寝室休养生息,一个小个子敲他们房门,告诉他一个女的在楼下等他。 刹那间浑身疲惫荡然无存。 下楼之后更是甜蜜暴击。 世界上不会再有更幸福的一天了。 平常没课的时候,为了和银枝多呆一会,金世安借了辆自行车,接她下班返校。 一周后,金世安到寝室,发现只有秦少言在内。 金世安脱衣洗了个凉水澡,出来后,毫不意外,秦少言跟他说话了。 只是没想到他说的是:“你女朋友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早点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