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两个人都没说话,安静得都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严瑧有些不习惯和异性处在一个封闭狭小的空间,尤其对方还是他的未婚妻。
恩,没见过几次面的未婚妻。
何尽欢是心里还憋着一股气,等着对方的解释。
说起来,他们当年订婚还挺匆忙的,一个家里生意危危可及,急需一大笔资金周转,一个刚被渣男教做人,一心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这样对方就不会只盯着她的钱。
于是两个陌生的人,被家长安排吃了一顿饭,交换了戒指,正式成为一对未婚夫妻。
然后一个出国继续留学,一个沉迷生活买买买,过年过节在家长的催促下礼貌问候一声,送些节礼。
那对戒指,安静地躺在盒子里,再没见过光。
过了半响,严瑧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何尽欢颔首,简练道:“原因。”
严瑧不想说谎敷衍,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于是说道:“昨天我在咖啡厅,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时间忘了时间,抱歉。”
何尽欢眯了眯眼,咖啡厅,梦里对方也是在咖啡厅和小白花相遇,她接着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情?比我们婚礼还要重要!?”
“……我在想,我爸的身体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能不能参加我们的婚礼。”有时候,谎言还是需要存在的。
涉及到长辈,何尽欢不好继续追问,严瑧他爸严格,一辈子致力于将集团发扬光大,结果越搞越差,终于在两年前气急攻心,中风入院,如今在郊外疗养院疗养。
何尽欢跟着去探望过两次,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躺在床上歪着嘴,凄凄惨惨。
见她不再追问,严瑧松口气,对于拿他爸当挡箭牌一事,严瑧毫无愧疚感。
要不是他爸中风得早,家里的公司指不定早作没了,而且老头子偏心私生子,从小到大都没给他好脸色,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父子深情。
话题结束,气氛又开始沉静。
严瑧可以开车,何尽欢就显得尴尬了,她打量一眼车子的内饰,简约大气,就连挂饰都是一个平安玉牌,不像她的车子,小东西随处可见,毛毯,水杯,可爱的公仔,补妆备用的化妆品。
最后,她将目光定格在仪表台上的黑色盒子,拿过来打开。
里面果然是那只六十万拍下来的步摇。
何尽欢拿起步摇晃了晃,玩味道:“刚才我就想,到底是谁,跟我竞拍倒底,没想到是你。”
严瑧闻言诧异了一下,原来刚才跟他竞拍的人是未婚妻,那么木雕想来也是她送来拍卖的,上辈子有这事吗?严瑧记得没有,要不然入侵者和柳微微这么高调的打脸,早就被何尽欢手撕了。
六十万加两百三十万,未婚妻晚上收获不错。
作为掏钱的那个,严瑧感觉车里空气有些闷,他微笑道:“刚才我也在想,谁的眼光这么好,相中了这支簪子。”
何尽欢微微挑眉,这话听的她舒服,不过,她纠正道:“这是步摇,不是簪子。”在梦里,严瑧拍下的是簪子,不是步摇,当时她太激动,听到点翠就认定了严瑧劈腿,只想着捉奸,现在仔细一想,这其中还是有区别的。
他拍了步摇,送给了自己当赔礼,与梦里截然不同。
“有什么区别吗?”严瑧不解,都是插头上的。
何尽欢瞪了瞪眼,决定不和这个直男计较。
车子拐了个路口,开进何尽欢家的小区,最后在一栋别墅前停下。
严瑧熄了火,开门下车,绕到另外一边给未婚妻开车门。
何尽欢捧着盒子下车,头发不小心卡到车窗,严瑧见状贴心地上来帮她解开,动作温柔,距离把握的刚刚好,不暧昧也不疏离,恰到好处。
何尽欢低头,视线停在他的一双手上,他的手非常干净,十指纤长,手腕处戴了一只低调简单的劳力士,然后是露出一截白色袖口,接着是灰色的西装,整齐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何尽欢一直都知道,她的未婚夫长得非常好看,五官线条不算硬朗,不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什么刀削的轮廓。他属于温柔型的,没有什么攻击性,像古代的翩翩公子,温文尔雅,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看起来好亲近的类型,因为他身上那股贵族气质,足够把大部分人挡在门外。
“好了。”严瑧放开那缕头发,往后退了一步。
何尽欢收回视线意味不明道:“严先生的动作挺熟悉。”
严瑧微笑:“这种小事,只要细心就能做好。”
对方这么坦荡,何尽欢无话可说,摸了摸鼻子,转而说道:“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进去喝杯茶?”
严瑧看了看没开灯的别墅,猜想老丈人应该不在家,于是委婉道:“这么晚了,下次再上门拜访。”
何尽欢不再说什么,反正也是客套。
然后一个进了别墅,一个开车离开。
何尽欢开了灯后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一眼,外面早没了人影,只剩一盏孤零零的路灯。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大二那年,当时她还住校,每次顾清云送她回宿舍的时候,都要等到她进了宿舍,在窗户跟他打完招呼才离开。
那时的路灯下始终站着一个人。
嗡~
包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何尽欢摇了摇头回神,拿出手机,发现是何大明同志的视频电话,立马接通。
然后甩掉靴子换上拖鞋往屋里走。
屏幕上,何大明处在一片绿色的世界里,何尽欢还眼尖地看到旁边的树叶上扒了一只不知名昆虫。
“爸,你那里有信号?”何尽欢惊奇道。
何大明豪不心虚地应道:“恩,现在良心商家比较多。”
默默工作的系统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怎么突然把我的木雕送去拍卖了?之前是谁让我少拿木头疙瘩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