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院子里,典典就同舒鹞吐槽过了:
——太爷爷过生日最难熬的就是吃蛋糕环节,剩下蛋糕太爷爷会不高兴,认为大家给他祝寿不用心。
前两年周憬寿辰时舒鹞都谎称自己在南非陪周酩远,成功躲过,今年周酩远回来了,舒鹞躲无可躲。
舒鹞端着一大块蛋糕,不报什么希望地看向周酩远。
感受到舒鹞的视线,周酩远偏过头。
大到周家众人的打量,小到密封罐头瓶,从来没屈服过的舒鹞,此刻看向他的目光里,居然有种类似于恳求的意味。
他想起三年前坐在咖啡厅的舒鹞吃了一小口就不再动的蛋糕。
以及前阵子在OB那份只被她品了一小点的杨枝甘露。
为什么不吃?减肥?
她明明那么瘦了。
周酩远从小跟在祖父周憬身边,浸染了一脑子商业理论,日常里很少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现在,面对舒鹞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可怜兮兮,他忽然挺想看看,如果他没有如这个小骗子的愿,她会怎么办。
“不够吃?我这儿还有。”周酩远故意说。
舒鹞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用,了。”
她简直想把自己手里的蛋糕扣周酩远脸上。
不够你妹!
狗男人算是指不上了,舒鹞忿忿地把小勺子戳进奶油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蛋糕。
周憬的寿辰一般从中午吃到晚上,推杯问盏,这才是个开始,要到夜里才算结束。
周酩远是唯一没人来劝酒的,他那杯红酒只喝了一口,整个人靠在椅子里,垂着眸子用手机处理工作文件。
回复到第五封邮件时,他去看舒鹞。
这姑娘吃了半天,巴掌大的蛋糕才吃掉一半,不知道是不是周酩远的错觉,总觉得她越吃越沉默。
等周酩远又看完两封邮件时,身边的姑娘已经完全蔫下来,手有意无意地往胃部放。
周酩远皱了皱眉,抬手拦下舒鹞正准备往嘴边放的小勺子:“别吃了。”
“不吃不行啊。”
这大概是同舒鹞几次对话以来,她语气最真实的一次了。
周酩远端过舒鹞手里的小盘子,在她诧异的目光下把剩下的蛋糕三口两口吃完,拿起餐巾一抹唇角,拉着舒鹞:“走。”
看见两人起身,主位上的人目露不悦,周酩远像没看见似的,淡淡开口:“临时有事,我们先回去。”
他大概很少说“我们”这样的字眼,语气略显生硬,说完拉了舒鹞往门外走。
室外风雨已停,夏末初秋,枫叶刚刚泛黄,还没变成漂亮的红色,顶着雨水留下的水珠子,空气里满是泥土和植物的清新。
周酩远那辆黑色SUV被雨水洗刷得锃亮,他坐进驾驶位,看了眼站在车旁的舒鹞:“上来。”
“送我回家吗?”
周酩远不置可否。
舒鹞也没扭捏,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位:“酩远哥哥真好,酩远哥哥好贴心,谢谢酩远哥哥。”
虽然是句皮话,语气里情绪明显不高。
周酩远开车风格很像他这个人,四平八稳,但车速不慢。
尤其是在红灯路口,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看见舒鹞鬓间的汗意,不动声色地把车子开得更快。
舒鹞确实不舒服,一路沉默,竭力忍着反酸的感觉。
下了车也顾不上同周酩远说话,按了指纹就要往屋里去,没留意脚下的门坎,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有人在身后伸出手,扶了一下她的腰侧,等她站稳又收手。
舒鹞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腿都软了,好在吐出来胃里舒服些。
洗手间的门是茶色磨砂玻璃,周酩远喜静,每个屋子都做得隔音极好。
前几天周酩远进门她没听见,今天也一样。
等她收拾好自己,才发现门外透过磨砂玻璃,透过一抹身影。
下午3点,洗手间没开灯,阳光把周酩远的身影化成一道剪影,身材比例胜过舒鹞带的很多男团流量鲜肉。
舒鹞拉开洗手间的门,周酩远站在门边,没什么表情,只问她:“你怎么回事?”
原本舒鹞就长得偏温柔相,刚遭完罪吐了一场,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整个人更显无辜。
周酩远语气缓和些,又多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去医院?”
舒鹞刚吐过,精神比刚才好了很多,张口就是一句:“酩远哥哥,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周酩远:“?”
舒鹞做出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高高兴兴地指着自己平坦得几乎凹进去的小腹,胡说八道:“酩远哥哥,我有了你的孩子!你要!当爸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