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亭台之中,冬日暖阳已日头正茂,守在帝王寝殿之外的宫人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寂静而轻缓,万万不敢扰了殿内安睡至正午之时的王权至尊……
即使他荒唐成性、昏庸无道,他也依旧是主宰他们这些小角色生杀大权的主人。
一年老的内侍宦官徐徐行来,朝守在殿门口的小宫女招招手,等人来到自己跟前后,这才小声问道:“陛下可醒了?”
小宫女低垂着头声若蚊蝇:“回公公,陛下未曾醒。”
“……这可怎生是好。”老内侍急的团团转,却又不敢真的冲进去喊帝王起床,愣是急出了满头大汗:“前往西狄求和的使团已经在外面等一上午了,这陛下不醒,急件怎么递得进去……”
小宫女虽不懂此事干系,却也跟着老宦官急的一脑门子汗,两人正默默无语之时,忽然,寝殿内传来了动静——
“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
“陛下 !”守在门口的宫人们吓得原地起跳,连忙一窝蜂地涌入寝殿,老宦官和小宫女更是跑的飞快,没一会儿就冲到了人群最前列。
“陛下您……诶哟我的天爷啊!!陛下您没事儿吧!!!”老宦官刚撩起珠帘,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神色迷茫、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摔下卧榻的年轻帝王,吓得嗓门都破音了!
“陛下!!”
“陛下您没事儿吧!!”
一群小宫女皆是吓得花容失色,连忙一拥而上搀扶神色晦暗不明、似乎还未彻底清醒的帝王。
然而却被挨个推开了。
那个守在门口的小宫女也被帝王一手推开,瞬间就脸色煞白:“陛、陛下?”
要、要遭了……
“吵死了……”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从那个还躺在地板上双眼迷糊的帝王口中传出,周围宫人立马禁声,齐刷刷一片跪倒在地,有些胆小的甚至还微微发抖。
只见那年轻的帝王抹了把脸,披头散发、衣衫半解地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充满水雾的双眼迷蒙半睁着,呆楞地看着空气中虚无的一个点,好一会儿……
见帝王的举动如此异常,在场宫人们纷纷在心里喊遭。
今日,怕是又要见血了……
然而剧情的发展似乎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像是忽然回过神来般,头顶上还冒着迷糊泡泡的帝王打了个哈欠,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我真的是累过头了,只是眯二十分钟而已,竟然都做起梦来了……”帝王按了按太阳穴,神色平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抬眼看了看周围跪了一地的各色宫人和精雕细琢古朴大气的场景,深觉这个梦特么真实。
……是的,他认为这是个梦。
如果不是梦,那他怎么会前一刻还在车上小憩,后一秒睁眼就来到了这样一个投资至少几个亿才能布置得这般精致的古装剧场景里呢。
唐艾伦面无表情地掰了掰僵硬的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舒展着因为摔落在地而酸痛的肢体。
嘿,在这梦里他的头发好长啊,都快拖在地上了。
真麻烦。
披着帝王皮子的小唐总不耐烦地把满头青丝往后一甩,随口道:“都起来吧,地上有金子还是怎么的。”
就连做梦都能给自己梦个帝王的人设,唐艾伦作为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路走的都是人生赢家路线的真·霸道总裁,倒没觉得哪里奇怪,摆起款来也是特别流畅。
反正是梦,那就看看接下来会有些什么发展吧。
宫人们连声应是,呼啦啦地连片而起立,那战战兢兢的老宦官偷偷观察了一眼帝王的神色,心下一狠一咬牙,上前两步道:“陛下,老奴伺候您更衣吧 。”
睡意未消还在打哈欠的唐总随意嗯了一声,背对着他们张开了双臂,皇帝款摆得特别自然……
老宦官立马超那脸色煞白的小宫女们使了个眼色,小宫女们会意,立马端水的端水取衣的取衣,整个寝宫的宫人们转瞬间按部就班地忙碌起来。
金龙冠、白玉带,青玄外袍龙纹靴,一整套梳洗着装流程下来,年轻的帝王端的是神色平淡不苟言谈的霸总款儿,却让在场所有宫人都在心里松了口气——
陛下今日虽无甚表情,但瞧着心情确实不错。
小命保住了……
老宦官是个察言观色的人精,眼瞧着陛下用完漱口茶水后神色越见清明,斟酌着小声道:“陛下,即将前往西狄的使团已经在外头等了些时辰了,不知……是否宣他们觐见?”
“去就去呗,等我干什么,还得我亲自给他们送行才肯出发?”对梦中的诸般事物都感到新奇的唐总正在把玩一个三彩釉色杯,他从模糊不清的铜镜中看到了自己的脸,依稀能辨认他自己的模样倒是没有变,就是这身材差了许多,并且明显气血不足,说白了就是虚。
怎么能虚呢?这就很崩他霸霸人设了。他虽然沉迷工作疏于健身,但打拳他在行啊,一穿十没问题。
老宦官一听他这话吓得立马满头大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怎敢让陛下亲自送行!给他们百八十个胆儿也不敢想啊陛下!”
这扑通一声让他听着都觉得疼,小唐总放下手里这个精美的三彩杯,皱了皱眉头:“起来,给我腰杆子挺直了说话。废话就省了,说重点,他们要干什么?”
…………总觉得,今日的陛下有些不一样。
老宦官心觉异样,却也不敢表露出半分,只能遵从旨意麻溜儿地爬起来站直,垂着头颇为小心地回道:“您约是忘了,咱们这次派使团前往西狄,是为护送二公主前去和亲的。”
喜欢古董收藏的小唐总沉迷周围摆件儿不在状况中,随口回道:“嗯,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