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被人叫到花厅的时候,是真的一头雾水。
因着前几天他装了一回晕,硬是被张夫人按着,又在榻上躺了好几天。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
虽然这个好处让他有些苦笑不得,却也算是变相地达成了自己脑子里曾一闪而过的玩笑念头。
那就是傅家上上下下都认定了他经此一事,身体病弱,受不得刺激。
说起来,这还有系统给他脸上抹的漂□□的功劳。
K41牌漂□□,虽然品牌名一听就是个假货制造商,但造出来的东西效果是真的好。
自从他往脸上抹了之后,从皮肤到汗毛,都变得雪白无比。
再加上他如今这副身子比较瘦弱,看起来可不就是个病弱公子吗?
据系统说,这个漂白剂用在衣物上还好说,如果直接用在了人身上,就只能等身体自然代谢出去了。
“那我的脸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那得看人体的代谢周期。”
“代谢周期?”
一牵扯到书本上的知识点,学渣小傅就彻底抓瞎了。
“所以说,人体的代谢周期到底是多长?”
可是,这个问题,一向在数据方面追求精益求精的系统,也很难回答。
它扒着数据,用主系统编好的程序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只能给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这要看个人的体质,没有具体标准的。”
不管傅棠的代谢周期是多长,这短短的几天之后,他的脸色,是不可能恢复正常的红润了。
所以,刘辟看到的,就是一个苍白病弱的美少年。
但凡是个正常人,对于美的人或事,都会下意识地多出三分善意。
若是这个美人再病弱一些,就更让人多几分包容了。
刘辟是个正常人,在这方面,自然也不例外。
更别说,他本来就对傅棠这个知礼的少年很有好感。
“快别多礼了。”
傅棠才一行礼,刘辟就立刻让他起身了。
“多谢世伯。”傅棠也不矫情,顺势就起了。
当然,起身之前,也没忘了道谢就是了。
见他在礼节上如此一丝不错,刘辟捋着胡须,暗暗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打算,更有谱了。
”不知贤侄在家里时常读些什么书呀?”
神态柔和,语气亲近,再加上这副考核自家晚辈的态度,分明是把傅棠当成自家子侄了。
按理说,傅棠应该高兴的。
如果,原主不是个和他一样的学渣的话。
就在刘辟的问题传到傅棠耳朵里,他下意识地去扒原主关于读书方面的记忆时,才猛然发觉一个残酷的现实。
——天下傅棠皆学渣。
和学不会就不愿意学了的傅棠不一样,原主真的是个读书刻苦的三好少年。
但比较虐的是,读书这回事,是真的要看天分的。
天分好的人,随便听听先生讲解,就能举一反三,很快就能融会贯通;而天分不好的人,读书百遍都不一定能解其中真意,今天学了一肚子,一觉醒来就空空。
而原主小傅棠,就是属于后者。
傅棠原本还以为,自己魂穿了之后,能白捡一肚子学问了。
现在才知道,当年老师教的那个“痴心妄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措不及防就被戳到了短处,我可真是太惨了!
或许是惨到了极处,傅棠这会子竟然还有心思暗暗自嘲:我们俩之所以能互相穿越到对方身上,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咱俩都是学渣吧?
刘辟的举动,是在为难他。
可是,傅棠又清楚地知道,人家刘辟的确是一片好心。
傅棠干笑了两声,蹙着眉,一脸惭愧地叹道:“世伯当面,小侄不敢隐瞒。这些年,小侄虽然也略读过几本书,却是愚鲁非常,不堪教化,当真愧对师长。”
刘辟暗道:这样收礼的孩子,果然十分谦逊。
“诶,贤侄过于自谦啦。”
只看他的神色,傅棠就知道,人家这是误会了。
其实,这也不怨刘辟误会。
实在是换任何一个不明内情的人来看,他们俩这对话,都是慈爱的长辈和谦逊的后辈对话的标准模式。
谁又能想到,生了这么一张好皮相的傅棠,说的是大实话呢?
刘辟喝了一口傅家待客的茶,不是什么好茶叶,但他也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自然不挑。
如今对他来说,最要紧的,就是先考校一下傅棠的学问。
“贤侄的四书,学到第几轮了?”
用《三》、《百》、《千》启蒙之后,学子们读书的蓝本,就是四书五经。
这四书五经,每个学子都要学好几遍。
第一轮的时候,先生只是教导简单的释义解析,第二轮就开始延伸。再往后,就越学越深,一直学到如何治国。
刘辟虽然是勋贵出身,但也是正儿八经入学,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进士的,对于读书这一套,自然熟悉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