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少卿温笙远之小女,温淼,十五。温笙远因贩卖私盐入狱,当日温淼女扮男装出逃。”
姚南南将字条上的内容念完后,顾郴对顾言洗勾了唇,“看来十二弟对我那小丫鬟很感兴趣啊。”
男人走到他旁边,掀眼瞧他,语气听不出喜怒,“不然,我将她送给你好了?”
对方越是这样,顾言洗神经越是紧绷,他道:“二哥,愚弟不敢。”
顾郴的手落到顾言洗的肩膀上,摁了摁,“欸,你再好好想想,美人之色,谁不好?你若是想要,二哥不会不舍得。”
男人的手离开时,姚南南看见顾言洗的肩膀在颤,视线往下,顾言洗的指尖在滴血。
鲜红的血,与纯白的雪染在了一起。
顾郴似乎没了胃口,手里没吃完的橘子丢给姚南南,“赏你了。”
男人上了马车去。
顾言洗身子要站不稳,毛窦忙冲过来扶住他,“公子,您没事吧!”
被他扶住,顾言洗才堪堪站稳,但也显得狼狈至极,少年脸凝得铁青,颧骨咬紧。
他这样的反应,一是顾郴刚才摁他时那强悍的内力差点震碎他的臂膀,二是因为……
这个逃犯,竟然是他好友陆衡要许下的未婚妻。
他就说她怎么有些眼熟。
陆衡对他说,他对大理寺少卿之小女一见钟情,只是见过一面,他就将此女的容貌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他去他家中做客时,这个痴情郎的书房里全是温淼的画像。
思及此,顾言洗不由朝不远处的马车看去一眼,想到那可怕的二哥也在里面,不敢多看,收回目光。
*
外面飘起了小雪,顾郴进马车时,白色大氅上缀了白霜,他用手掸了掸,看见榻上的小姑娘还在熟睡。
一只脚露在了被褥外面,他听见她咳嗽了一声。
顾郴把她的小脚丫子塞回去,掖了掖被角,忽想到什么。
他回想起那天,他在观音殿后面看书,有个自称是大理寺少卿女儿,名叫温淼的小姑娘突然跑进来,说她想找上门夫君,让观音菩萨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她说,她想跟阿爹阿娘一直在一起。
跟阿爹阿娘一直在一起?
顾郴不知还想到了什么,指腹从温淼肉嘟嘟的脸颊划至她的耳骨,又划上去,看着她的目光深了一分。
忽勾起唇角,好似在笑:“小孩,看来你这个愿望,永远无法实现了。”
他捏住女孩软嫩的下巴,低下头去,咬住她的唇。
有些用力,听见女孩哼了声。
可能因为初次的滋味实在太好,顾郴含住就不放了,他将她下唇的唇缝卷舔过,想滋润那里,将它愈合。
“娘。”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松开那小片柔软时,听见女孩喊了声。
窗外的雪变大,花草树木,都在冷风中颤栗。
*
李家村。
李大壮带着两个女儿回到家,妻子马氏已经准备好晚饭。
“回来了啊!小草小花,快过来,让娘看看你们冻坏没有!”马氏笑脸盈盈地摸摸两个女儿的头。
李大壮说:“吃饭去咯!”
马氏拉住他:“酒都买完了没?”
李大壮道:“差不多完了,还剩下一瓶!”
“那好,拿来拿来!今天咱们下个酒,天儿太冷了!得喝点酒暖暖!”
李大壮抠抠腮,面露难色。
马氏见他这个样子,就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皱起眉,“怎么了?”
李大壮道:“那个……最后那坛酒俺送人了。”
“送人了?送给谁了你?!”马氏声音都变尖了,他们虽然自己酿酒,可好几个月都不舍得喝一口,汉子却把酒送人了。
她顿时想到什么,揪李大壮的胳膊,“你快点给俺老实交代!!是不是送给村口那寡妇了?!好啊你李大壮,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马氏闹了起来,憨傻少女小花吓得不行,躲到姐姐小草后面。
小草忙说:“娘,你不要误会,爹爹是把酒送给一个少侠了。”
“少侠?什么少侠?!”马氏问。
小草把原委都说给了马氏听,马氏虽然情绪好了点,但也心疼得很,又去揪李大壮的手臂,“人家帮你推个车,你就送人家一坛酒啊?那坛酒得值两吊钱呢!”
忽地,小花喊出声,“银子,有银子!!”
她虽然傻,可是是认得银子的。
李大壮和马氏转过头去,看见他们那傻女儿从一个竹篓子里摸出两锭碎银子。
马氏呆在那,眼睛瞪得老大。
李大壮也是错愕住。
小草道:“应该是那位好心的少侠给的。”
李大壮立马推了自己媳妇一把,“你看吧,人家才不稀罕白要你一坛酒!”
马氏眼睛发直地走过去从小花手里拿过银子,脸一下子笑开了,她一把抱住小草:“哎哟!肯定是俺们小草把福气传给俺们了!这两锭银子可以盖新房子,还可以买两亩田哩!”
小草笑:“娘,银子是妹妹发现的,关我什么事啊?”
马氏捏捏她微胖的脸,“你眉上长了颗富贵痣!以后俺们家是要大富大贵的!”
李大壮笑道:“现在也差不多了。”
小草不太信这个,说:“爹,娘,我们快去吃饭吧,等会菜凉了。”
“诶诶诶,吃饭去!汉子,你去鸡棚,把鸡下的那两窝蛋全部拿来,都煮给娃子们吃!”
*
温淼是被颠簸的马车晃醒的,醒来时头疼欲裂,唇也有些痛,她使劲敲了敲头才舒服些。
她抱着被褥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马车的小榻上,而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可怕的男人呢?
虽然这个马车依旧是之前她忐忑坐了半月的马车,可是因为没了顾郴,温淼希望过去半月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噩梦,她掀开这个车帘就可以看到亲人了。
温淼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抓住车帘子,掀开。
看到的,却是那四个男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