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行拧着眉要把她的手拉开，云宁却把他的胳膊抱得越紧。

“奶奶别走，要不然……妈妈又要骂我……我不想去拍电影，我好困，我真的好想睡觉……”

找到云宁的时候，顾锦行当然也把她的底细查得很清楚。

五岁开始拍广告，当儿童模特，后来又到剧组拍戏，光七岁一年就参演七八部电视剧……

这样的工作强度，就算是大人也吃不消，更何况一个几岁的孩子。

拉扯她的手掌，失去力气，顾锦行侧身坐到床边。

“你睡觉，我不走。”

“还是奶奶最疼我！”云宁将小脑袋拱到他的胳膊上，伸过胳膊圈住他的腰，晃着，“奶奶……讲故事……”

“睡觉。”

“嗯——”她晃着身子，像个小孩子似地撒娇，“奶奶讲嘛？”

磨人精！

顾锦行哪有讲故事的经验，实在不知道讲什么，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随便起个头。

“很久很久以前……”

“拍拍！”

“什么拍拍？”

云宁伸过手来，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背上。

“拍拍！”

每次奶奶都是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讲故事，那是她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事儿多！

“不拍。”

云宁抬起小脸，眼睛通红，满是失落。

“奶奶也不疼宁宁了吗？”

和一个醉酒的人，真是没道理好讲。

顾锦行软了心，抬起手掌生硬地轻拍她的背。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妻，他们一直想要一个孩子，可是总也没办法。最后，妻子只好祈求上帝赐给她一个孩子……（注1）”

西斜的阳光从窗子投进来，映着床上的一男一女。

女孩一手枕着顾锦行的臂，一手圈着他的腰。

顾锦行侧着身，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低声讲述着，声音少有的温和。

李嫂收拾好对面的房间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没有打扰二人，她轻手轻脚退出去，将周文庭拉出厅门。

这一觉，云宁睡得极为安宁，而且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梦里，奶奶还在，她窝在奶奶温暖的怀里。

奶奶大手拍着她的背，给她讲故事。

具体的故事情节没记住，只记得奶奶的胸口很温暖，身上还有很好闻的雪松味。

雪松味？

云宁抬手揉揉发涩的眼睛。

奇怪，奶奶为什么是雪松味？

她伸手按亮台灯，疑惑地眨眨眼睛。

陌生的摆设，陌生的床……

她在哪儿？

“醒了？”李嫂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看到她，笑着将水递给她，“来，喝点水。”

“这是……”云宁环视四周，“这是客房？”

“你把自己的床吐脏了，锦行把你抱到他这边睡。”

怪不得是雪松味，原来是顾锦行的床。

哼！

把她的美梦都破坏了。

…

…

注1：格林童话《莴苣姑娘》（即长发姑娘），讲得也是一个离开父母的女孩。